第275段(1 / 3)

返北京政壇。今年正月間,他得知張居正患病,皇上有可能增補內閣大學士,心想這是個好機會,便急速派他的管家潘一鶴進京活動。

潘晟在北京任職期間,就與馮保牽上了線,徐爵與潘一鶴也彼此成了朋友。這次潘一鶴來到北京,要找的第一個人便是徐爵。對這位如今不僅是馮保的大管家,同時自己也成了錦衣衛四品大員的京城新貴,潘一鶴焉敢怠慢,他一見麵就奉上一張五千兩的銀票??即便在賄賂成風的官場,對徐爵這等人物來說,這也算是一份重禮。徐爵收錢就肯辦事兒,當即就遞信兒給馮保,約下了今晚上的這次會見。為了不事張揚,徐爵特意要了兩乘小轎。

馮保所住的府邸,在巷子最裏頭,門口禁絕行人。徐爵一下轎,門役立刻上前,恭恭敬敬喊了一聲“大管家”,徐爵問:

“老爺回來了嗎?”

“沒有。”

“沒有?”一隻腳已跨進門坎的徐爵,又把腿收回來,問門役,“老爺不是說一散班就回家嗎?”

“小的也不知道。”

徐爵自從當了錦衣衛指揮僉事後,就從馮府搬了出去。除了大事他還幫馮保照應,一應家政他早就不管了。馮府管家另有一個叫張大受的人接任。但馮府一應仆役,還是把徐爵當管家對待。這會兒見門役的表情,似乎還不知道他是有約而來,便問:

“張總管呢?”

“他半下午就去了宮裏頭,到現在也沒回。”

“啊,莫非宮裏出了什麼事兒?”徐爵心下猜疑,對跟在身後的潘一鶴說,“咱們先進去坐會兒,等咱老爺回來。”

馮保不在,徐爵儼然就成了馮府的“二老板”。他一來,仆役們都爭著上前與他打招呼套近乎。盡管他官袍加身,大家仍隻用家禮同他相見,徐爵也習以為常。他領著潘一鶴剛在客堂坐定,便見張大受氣喘籲籲跑了進來。這張大受也是馮保的心腹,他比徐爵言辭短一些,所以出頭露麵的機會也少,在外頭的名氣比徐爵小得多。他還有一點與徐爵不同,他是被閹過的人,屬於在籍的太監,腰上懸有大內牙牌,出入禁廷要比徐爵容易得多。大凡要在宮裏頭辦的事,馮保便都交給張大受。此時,張大受一眼瞥見徐爵,便嚷道:

“老哥子,咱就知道你先來了。”

“咱不是按老爺約定的時間來的麼。”徐爵疑惑著問,“怎麼,咱們不該來?”

“不是不該來,是宮裏頭發生了大事兒,老爺一時脫不開身。他讓咱先趕回來,說是若你們沒到,就改時間約見,若是來了,就多等會兒。”

張大受說著,一屁股坐下來,撩起袖口就擦額頭上的汗。徐爵看他緊張兮兮地樣子,禁不住好奇地問:

“宮裏出了什麼事兒?”

“你說今天是什麼日子?”張大受反問。

“三月初六。”

“對呀,三月初六曬龍衣。”

“曬龍衣怎麼了?”

“曬龍衣曬出麻煩來了。”張大受緊一句慢一句數落起來,“皇上的龍衣,都由內官監甲字庫保管,一溜二十個大銅櫃,裏頭滿屯屯兒裝的都是皇上的各種袍服。今兒早上,甲字庫幾個管事牌子一起開庫啟櫃,驗單清衣。一件一件拿出去曬太陽,在清理過程中,發覺少了一件。若是平平常常的一件也就罷了,偏是那最最不能少的一件。”

“哪一件?”

“萬曆六年,皇上大婚時特製的那一件禮服。這件衣服是由孫隆的杭州織造局監造的,造這件衣服花去十八萬兩銀子,是萬歲爺最貴的龍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