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掛在身上,嘴裏還發出斷斷續續的呻[yín]聲。白狼低聲嗷嗷著,伸出舌頭為他舔傷口。
雲傾無視白狼的怒視,徑自扯下衣角,輕拭他臉上的血跡。男子吃痛地悶哼一聲。她嗅到那股血腥也無法掩蓋的白梅香,便不自覺地掏出了玉佩,做出決定:一定要救他,一定。不管他是十惡不赦的壞人還是殺人不眨眼的魔王。她從遠處取來清水,扯下裙擺上那層柔軟的紗,浸水,小心地為他擦拭起來。
日暮西沉,她點燃了篝火,看著他沉沉睡去的側臉,想著他身上如魚網般交織的刀疤,猜想他到底過著怎樣一種刀光劍影的生活。她翦翦雙眸秋水蕩漾,握緊了懷中的狼形玉佩。
快點醒過來,快點好起來。那樣就能看看你的眼睛了……雲傾抬眸,她確信當輕淡的雲試圖隱起一切星辰時,天邊的北極星依舊明亮。
而眼前這個昏迷的男人便是她的星,她一直尋找的夢……
夢回南詔 第四章
更新時間:2009-5-14 14:02:14 本章字數:8455
曉風漸漸起了,海潮漸漸響了。草地上凝滿了晨露,涼風吹袂。受傷的男子在突兀的冷氣裏吃力地撕開眼眸,臥看朝陽從樹梢上冉冉升起,絢麗的彩霞鮫綃般舒卷著。剛想起身,刺骨的疼痛立時傳遍四肢百骸,他吃痛地皺皺眉,記得好不容易從刀光劍影裏撿回條命的自己被一個女孩救了。
她走了嗎?看著已熄的篝火,他輕撫驚醒的白狼,眼裏有道不明的失落。
這時,草叢裏唏唏簌簌的腳步聲令他像驚弓之鳥般握緊了腰間的雕花匕首。
“誰?!”虛弱如他,聲音輕得像吹過枯葉的秋風。他拔出匕首,運氣。
“你醒了!”是少女鶯歌般好聽的聲音。他長籲口氣,把匕首插回鞘。顫巍巍地扶住枯木。眉眼含笑地看著背著草藥為他生火的少女。
“要幫忙麼?”
銀鍾般清朗的聲音穿入雲傾耳中,她搖搖頭,露出桂花般淡淡的笑:“這些事我搞得定。本來昨天就想把你帶回家養傷的,可是你太沉了……”她對上他的目光,臉上立現兩抹紅霞。
他劍眉星目、白袷臨風、骨節清晰,隻是神色非常沉寂,似乎有重大的憂慮壓在眉端。身上的傷口如張開的小嘴,還是那麼怵目驚心。
男子盤腿調息後,從腰間取出玉笛吹了起來。笛音渺渺,破碎的音符流露出顛沛流離。有說不明道不盡的感傷。
“我叫雲傾,請問怎麼稱呼閣下?”她嫣然一笑,露出潔白的貝齒。
“韋皋。”
“可以走了嗎?”男子點點頭。他跟著她,在沙灘上留下一串深深淺淺的腳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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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要我做個紙鳶?”紫鳶杏目圓睜,她不認為這是個輕鬆的任務。
哎,畢竟初中後就再未接觸這些了。雖說從小在爺爺的熏陶下,當別的孩子還指著蘋果念Apple時,她就開始背《南鷂北鳶考工誌》;當他們還哼哼唧唧地唱著“找朋友”時,她已唱熟了書裏的歌訣。但都隻是紙上談兵,耍耍嘴皮而已。這也是她千方百計拜師的原因。
“有什麼問題嗎?”那沉水聳聳眉。
“呃……沒有,沒有,師傅您放心好了。我一定按質按量的完成。”她牽強地笑著,她可不想讓師傅看不起,所以隻好委屈自己,打腫臉充胖子。
“我就知道你天資過人。”一句客套的誇獎已讓紫鳶飄飄然,“我和蝶姨有約,你自己看著辦吧。對了,晚飯不用做我的了,自己湊合吃吧。”說完院門一關,就剩紫鳶和一樹啼叫的雀鳥。她無奈地蹲下,看著材料發了一上午的呆也沒想出個所以然。閉門造車不是辦法,於是她帶上材料朝那作坊走去。
選了個最簡單的“瘦燕”作模板,她開始“依葫蘆畫瓢”。“紮”、“糊”倒是小菜一碟,就是“繪”令她大傷腦筋,早知道以前就不逃美術課了。可不畫又不行,於是她戰戰兢兢地掄起毛筆向鳶麵畫去,如履薄冰。還未待黑點暈開,就聽到一陣慘絕人寰的尖叫。
啊~~~啊!!!!
紫鳶來不及捂住已千創百孔的耳朵,就失魂地倒在一邊,瞠目結舌地看著這個“半路殺出的程咬金”。隻見他一把奪過她的畫筆,嘴裏還振振有辭:“知道嗎?你這是褻瀆!!”
紫鳶一愣,心想:我這是招誰惹誰了?還未待她抗議,“程咬金”已掄起筆畫了起來。
“你幹什麼?!”
“幫你畫呀,我可不想你糟蹋了它……”
等等!這個聲音……好像在哪兒聽過?紫鳶蹲下`身把視線從他頭頂移到臉上……
“媽呀!怎麼是你!!”異口同聲。
“上次的事我還沒找你算帳,你倒是自己找上門來了!”紫鳶擄起袖子,擺出罵街的架勢。
“小胡子”理虧的聳聳肩。“道歉不行麼?我一睡就會那樣了,誰要你睡我旁邊……要不我幫你畫作為補償。“
“好吧。”既然是無心之過,她隻能妥協,“不過要求很嚴哦。聽好了,這是‘瘦燕’的畫訣。”她說著搖頭晃腦唱起來,依稀回到自己搬著小板凳坐在洋槐下跟爺爺學歌訣的日子。“新燕至秋羽未豐,貌似少年弱冠容。黃口猶存童稚意,青衿已具成人形,神凝兩目澄秋水,氣貫雙眉聳劍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