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山路上,錢典腦子中還是“素素還是女笑”。
羅素素和鍾亦得見他這樣魂飛到天外去了,就說:“錢典,你這是怎麼回事,魂不守舍的,你的堂妹錢華要出嫁了,你怎樣也要關心點,認真點啊。”
錢典這才緩過神來:“哦,錢華出嫁。之前我聽我娘說,陳老板有意讓錢華嫁給亦得,但錢華她爹推辭了,說已選中了蔣家公子為婿。錢華為此在家哭鬧了很久,說就是要嫁給亦得。現在我才知亦得你早已中意素素,我是不是該把這件事告訴錢華,讓她死了這條心,安心地嫁到蔣家呢?”
“這個,我倒是不希望你說給她知道,否則,不知他們會對素素怎樣。”鍾亦得思考著:“不過,錢典,這是你家的事,還是由你自己做決定吧。”
錢典想了想,覺得此時無所謂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都已定好了,錢華雖腦子一根筋,但也要聽從啊,明日就要出嫁,不至於做出出格的事。我看還是別告訴她了,免得她傷心,就讓她夢想著和蔣家公子婚後美滿吧。”
次日,錢華出嫁之日。
羅素素一家雖與大姨母陳招弟沒什麼好來往,甚至沒來往,但這表麵禮節該做的還是要做,畢竟是外甥女出嫁,不去吃個酒席是說不過去的。
羅素素也去了,想著:錢華表姐,這是我們今生最後一次來往吧,以後,我還真不想見到你,想到五年前的冬天,讓女笑吃燒紅的木炭,你也是參與者之一啊。我今生最後悔的事就是把你們幾個人從鄱陽湖中就起來。不過,今日你大喜,我也不想詛咒你,望你以後好好做人。
羅素素今日也穿得挺喜慶的,蔚藍色的褙子,裙子,像天空藍,頭發也從平日的雙丫髻梳成了稍微高一點的雙螺髻,還係了兩根淺紅紅絲帶,戴著街市上買來的便宜耳環,也不知什麼材質的,但小小的三角形,與頭上的雙螺髻正好形狀相似,搭配地很好。
她手上也有了金手鐲,手鐲上有細微的吊鈴,走起來還有叮鈴的悅耳輕微的響聲。那可是名貴的,也不知有多名貴,那是鍾亦得從廣州帶回來送她的。
她不習慣戴這麼名貴的東西,怕被人看見,一直拉長袖子,遮住這個手鐲。唯一不變的事她的劉海,未出嫁姑娘都是這樣的。
錢華的表姐妹都去她的房間給她打扮,說著吉祥話。唯羅素素在門口看了一會,被她錢華的母親陳招弟說了句:“素素,今日是錢華的大喜之日,你要是有自知之明,就該知道要怎麼做了。”
“大姨母,我走開就是了。”羅素素也是看在這大喜之日的份上,沒和大姨母對著頂撞。
她一人悠哉悠哉在錢家四處轉:反正不要我幫忙,那我正好閑著,到處走走,我也懶得看你們的眼色。
素素隨意走著,發現有一處叫“幽蘭閣”的地方,寧靜幽雅。
她想著:大姨父是官家,儒家弟子,滿腹學問,給這閣子取的名字也好,文雅氣息,不像舅舅家那些亭子,閣樓的名字那般媚俗。
也算巧吧,再轉個彎,羅素素就見到她的一個堂舅陳圖偉了,他正和妻子在教育女兒,隻聽陳圖偉的妻子耐心說著:“陳蓉,你怎麼一個人躲到這兒來了,也不去和陳萍,陳薇姐姐玩耍。你總是一句話也不說,一個人呆著,讓爹娘怎麼放心得下呢?”
陳圖偉眉頭緊皺:“夫人,你看陳蓉跟我們的話都少,更別說和她的姐妹們了,她還經常莫名發脾氣。我覺得她這樣子和羅素素小時候很像,這真讓我擔心。若是長大後像羅素素一樣,那可怎麼是好,我們難道眼看著她像素素一樣淪落下去嗎?”
陳圖偉的夫人也沒辦法,畢竟古時沒有心理醫生,她也就想個迷信的辦法:“是不是被羅素素的晦氣沾染了?我們請個道士來做法吧,把羅素素的晦氣都驅走,以後不要讓女兒見到羅素素。”
陳圖偉竟點頭稱好,還教導女兒:“陳蓉,你看,你的羅素素姐姐多令人討厭,我們陳家所有人都討厭她,還有你的堂姐,表姐,姑母都不想和她說話。你知道是為什麼嗎?就是因為她小時候和你這樣不說話,一個人躲著,後來越來越招人嫌,現在啊,連個上門提親的人都沒有。聽說有個啞巴都嫌棄她,不要她呢。”
“爹,我好害怕,我不想變得像羅素素姐姐那樣。”十歲的陳蓉終於開口說話了。
“所以你不能像她那樣,一個人躲著,不跟別人說話。要像其他表姐,堂姐一樣,跟她們一起玩耍,對長輩尊敬有理,將來才能嫁個如意郎君,就像今日錢華姐姐一樣,要嫁給滿腹才華的蔣公子。很了不起的。”陳圖偉教導孩子還真有一套,拿別人做比較,都一個天上,一個地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