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花自飄零水自流(1 / 2)

青梅呼嘯破空,便如一粒粒飛天鐵彈,梅林之梢頓時劍氣縱橫,眾道童各自施展平生絕藝,將青梅一一擊落。

日華麵色鐵青地落在燕然身前,月小鯉癱軟如泥地靠在燕然肩頭,出梅三觀引以自豪的七曜劍陣,終歸還是讓燕然給破了。日華忽地倒轉劍柄,使劍尖指地,雙手抱拳道:“燕公子好手段,日華輸得心服口服。還請放過我小師妹,這便隨我去進見家師吧。”

燕然含笑鬆開月小鯉的右手,也是抱拳回禮道:“得罪!煩請日華童子引路,我也是不勝感激!”月小鯉心底卻是一陣惘然,這公子哥兒就這麼隨隨便便將她放開了手?她說不清自己究竟是羞惱或是失落,莫名其妙地便揮掌向燕然麵頰擊去!

豈知燕然依舊不避不讓,壞笑著衝她手掌輕輕吹了一口,霎時便有一道精純無匹的青木真氣遽然而出。月小鯉頓覺掌心一麻,那裂金碎石的力道驟然消去了大半,纖手隻是輕柔無力地拍在了燕然臉頰上。

燕然見她容顏俏麗,掌心冰涼膩滑,止不住湊嘴去吻她掌心。月小鯉驀地一驚,慌忙收回小手,臉上霞飛雙頰,衝燕然一頓足,轉身便一溜煙地溜走了。

列不四冷眼旁觀,陰陽怪調地低聲歎道:“想這小子天賦異稟,破此劍陣殊不為奇。倒是這門一氣繞指柔的獨門絕技,倒可謂是震古爍今,非同凡俗!”完顏烈看得不甚分明,詫奇地問道:“方才這位燕公子使得功夫便叫作一氣繞指柔?”

列不四怪眼一翻,哂道:“北滿蠻荒之地,不知我泱泱大夏奇門絕技的異彩紛呈,倒也無可厚非。老子問你一句,使銀劍的那位月小鯉姑娘,她的劍法可還看得入眼?”

完顏烈連連點頭,甕聲回道:“那位月姑娘青春妙齡,劍術上能有此造詣,豈止是看得入眼,簡直是出類拔萃!”列不四一拍大腿,長笑道:“照啊!可即便是這等人物,那燕小子隨手一招便將她置於掌下,隨口一籲便讓她落荒而逃,你再好生想想,他這門一氣繞指柔的神功到底犀不犀利?”

聽得列不四的胡言亂語,段新眉心裏驀然一緊,一股說不出來的滋味轉眼便縈繞在她心頭,仿似那暗氣魔尊者的千般蠱蟲在她小腹裏不斷地翻騰著蠕動著,她有些受不了了,便想把這蠱蟲吐掉。可是這蠱蟲剛逼到喉口,卻又硬生生地咽了回去,空留了她一嘴的苦澀……

但她至小便是一個淡雅似菊的女孩子,外表嬌癡可人,內心卻是堅強執著。此情此景,心底酸楚,卻又不自禁地想起遠古的一篇詩歌,“子惠思我,褰裳涉溱;子不我思,豈無他人!”漸漸地,那患得患失的心情便也淡了許多。

可是她抬起雙眼,見到燕然笑吟吟地走了過來,依稀聽他正念叨著自己的名字,她想笑,心頭卻止不住地一痛!萬蟻噬心般地痛!撕心裂肺般地痛!她中了相思的毒,卻動了相思的念,終受了相思的苦!莫道不相思,相思真的,使人痛……

正是午時三刻,那塞外奇毒相思淚終於發作。恰恰她剛嚐過了相思的苦,便是那驚精香也再不能抑製住,她能清晰感覺到那蠱蟲正一口口地噬咬著她心尖,她隻覺得天旋地轉,搖搖欲倒。

燕然大驚失色,慌忙飛身上前攙扶住她的身子,惶急不安地呼喚著她的名字。可是段新眉已是聽不清他在喊些什麼了,她懶洋洋地斜倚在燕然的肩頭,喃喃說道:“小酒鬼,你的肩膀,果然好舒服……”她眼前忽地一黑,就此暈睡了過去。

段新眉這一番昏迷,迷迷糊糊之間,也不知過了多少時日。她有時微有知覺,但身子卻仿似在雲端飄飄蕩蕩的,便是想動彈一下亦不可得,往往過不多時,又兀自暈了過去。

有時似乎有人往她口中灌些清水,有時又似乎有人用毛巾為她擦拭身體,更多的時候她便是一個人安安靜靜地躺在床上,嗅著榻前那一縷縷縹緲悠遠的清香。終於有一回,她勉力側過頭去,眼角餘光隱約瞧見,那一縷縷清香,正是從榻前一方小小的鎏金香爐嫋嫋散出,而她依稀記得,正是燕然留予她的那方香爐!

這一日神智略清,恍惚間她隻覺得有一雙熟悉的手抓住了她右手的脈門,她心裏咯噔一跳,莫非是燕然來了?隻是容不得她多想,須臾間便有一股炙熱之氣從脈門中注入。她是南梁皇族郡主,自幼便修習皇室最上乘的火屬真元,可是與這股炙熱之氣相較,卻是遜色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