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倭人盡隨電光一抹過(一)(1 / 2)

畢不三亦是好酒之人,適才見著梁溪名釀,見獵心喜下顯露出一手上乘內功,風卷殘雲般地將那壇五瓊漿液喝得是一幹二淨。酒酣人暢之餘,頓時便有了些顧盼自雄之意。卻不曾想眼前這年輕人,不顯山不露水,竟也是將壇中的酒一掃而空,心裏也不免有了幾絲好奇。

燕然則是在風浪中苦苦支撐了一兩個時辰,早已是身心疲累,苦不堪言,兼之衣衫盡濕,寒氣逼人,此刻見到烈酒,豈有不一飲而盡之理?這一壇酒自是喝得酣暢淋漓,隻覺得一道熱流沿喉間順流而下,直入胸腹之間,渾身八萬四千毛孔,無不舒舒坦坦。

畢不三咧嘴笑道:“小子,再陪老子喝一壇?”燕然聳聳肩,道:“有何不可?”畢不三伸手抓過一個小小酒壇,順勢拋給了燕然,其間不免運上了三分真氣,皆因他老而彌堅,隱隱竟有了幾分考量燕然功力的深意。

燕然見那酒壇聲勢驚人地呼嘯而來,也不敢絲毫怠慢,忙默運起青木真元,掌心邊緣倏地仿似鍍上了一層青光。他瞅準酒壇來勢,伸手往那壇壁上一搓而過,登時卸去了畢不三暗附其上的浩然真氣,再沿著壇壁一滑而下,攤開手掌托住了壇底,將那酒壇穩穩接入懷中。

畢不三撫掌大笑,道:“小子好俊的功夫,嗬,竟然身懷青木真元,殊難可貴,可喜可賀,莫非與我出梅三觀有何淵源麼?”列不四霍地放下手中酒壇,伸袖抹去嘴角的酒漬後,插口說道:“畢老三,你卻是有所不知了。這小子姓燕名然,乃是西涼燕大都督的幼子,何老二對他可是青睞有加,不光是荒廢了三年光陰為他啟元築基,更是將祖師爺的長生刀都一並送了給他!”

畢不三驚疑不定,謂然歎道:“大師兄為人錙銖必較,最是一毛不拔,竟然會對這小子另眼相待?倒真正是世所罕見的奇聞異事了!”燕然撓撓頭發,道:“小子別無所長,幸而相貌與酒量倒還看得入眼,投其所好,得製其命,或許何二叔恰恰就因此慧眼識珠呢?”

話音剛落,便聽得謝愁飛“噗”地一聲,噴出了一大口酒水,搖頭歎道:“人道是西涼燕五公子文采風流,品性武功都是一時翹楚。殊不知其心眼之闊,臉皮之厚,卻也是不同凡響,可謂是震古爍今了。”

畢不三卻是擊節叫好,他原本也是一位蔑視世俗,我行我素的桀驁人物,與燕然豪邁不羈的性情難免臭味相投,此時越瞧越覺得順眼之極,也不多言,伸手抓過一個酒壇,長笑道:“來來來,你我再來一壇,老子倒要瞧瞧,你的酒量究竟有何過人之處!”

二人相視一笑,正待舉壇痛飲,忽聽得艙門口傳來一陣“啪啪啪”的撫掌聲,眾人轉頭望去,但見一名身著華服、滿麵春風的青稚少年昂首而入,正是琉球列島可誌王子。

可誌王子雖說猶顯稚嫩,但天生一股爽朗豪俠之氣,配著一張笑容可掬的圓圓胖臉,著實讓人和藹可親。燕然等人忙起身招呼,可誌王子伸掌虛按幾下,灑然笑道:“風平浪靜,海不波溢,幾位先生豪興不減,倒是躲進舵樓裏拚起酒來,卻是讓小王又是羨慕又是妒忌啊!”

可誌王子拿過一個酒杯,卻無一人上前斟酒。畢不三張狂,列不四倨傲,燕然是不屑為之,謝愁飛是視若無睹,可誌王子隻得尬笑兩聲,自顧自地斟滿了一杯酒,舉杯說道:“幾位先生,薄酒一杯,不成敬意,請!”

列不四撫案歎道:“王子好風度,他日絕非池中之物。來來來,老子先幹為敬!”燕然等人也是欣然舉杯,轟然痛飲。霎時間,舵樓裏氣氛便熱鬧起來,觥籌交錯,放歌縱酒。畢不三與燕然二人更是各自連喝三壇,技驚四座。那可誌王子仍是小孩心性,轉眼間便將剛才的小小不快置之腦後,也是同燕然等人一道開懷暢飲,很快便是酩酊大醉,熏熏然不知所以。

這一席酒直飲到夕陽西下,方才罷休。可誌王子早已被幾名婢女扶下了艙房休息,而謝愁飛不勝酒力,醉了又醒,醒了又醉,真正是舉杯消愁愁更愁了。

列不四伏在桌上,兀自沉沉睡去。畢不三醉眼惺忪,舌頭都似大了一圈,說話也是漸漸語無倫次,摟著燕然稱兄道弟,很是說了些不著邊際的醉話。燕然不厭其煩,拚著連灌了他幾杯酒,徹底地將他醉倒在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