瑟。
站在傷心橋上,唯有這一波池水還是綠意依舊,陸遊在四十年後故地重遊寫到:傷心橋下春波綠,曾是驚鴻照影來。若是四十年後,我回到這裏會不會也像陸遊這樣抱憾終身,將自己所愛之人拱手相讓。
一個人的成全好過三個人的糾結。這樣的決定,我來替你做好了。就讓我將這個“好人”扮演到底,成全你的今天與明天,成全我的碧海藍天。我重重地歎了口氣,走下橋去,牽起白塵的手,走向那塊《釵頭鳳》碑。
每一步都如鉛灌腿,每一步都重若千斤。
白塵,我隻是不想讓你也“怕人詢問,咽淚裝歡。”既然她已回心轉意,為何我不放手讓你們去破鏡重圓。我無法向你解釋我今天早上偶然在你手機裏偷看的那些短信內心的掙紮,反正最後我決定還是退出這場沒有硝煙,一廂情願的戰爭。
果然葉敏早早地等在那邊。她來回地踱步,不時地抬頭四望,我想她是真的願意回到身邊,不然她怎麼會挑沈園,那首流傳千古的《釵頭鳳》壓得我連半點返還的力氣都沒有。或許至始至終,我都是個懦弱的人,隻是我真的真心實意地愛過你。
“白塵,我就知道你會來。”於敏一臉笑意地迎上來,握住白塵的手。白塵卻轉頭看向我,我沒有去接她的目光,轉頭看向壁文。原諒我,白塵,我想我還是沒法一下子把你放下,那樣的瀟灑我做不到。
紅酥手,黃滕酒,滿城春色宮牆柳。東風惡,歡情薄,一懷愁緒,幾年離索,錯、錯、錯。春如舊,人空瘦,淚痕紅邑鮫綃透。桃花落,閑池閣,山盟雖在,錦書難托,莫、莫、莫。
我摸著碑上斑駁地字跡,閉上眼睛去感悟當時的疼痛,是否也像我現在心如刀割還得假裝微笑。
郎騎竹馬來,繞床弄青梅。
陸遊與唐婉相戀於沈園,結誓於樹下。同房之後,他們更是相親相愛,相敬如賓,做著隻羨鴛鴦不羨仙的神仙眷侶。隻是甜蜜招來了嫉妒,那個曾在20歲時寫下“上馬擊狂胡,下馬草軍書”的男人屈服於他母親的威之下,休了愛妻,另娶王婦。十年後,唐婉攜趙君故地重遊,何料碰到陸遊,一個眼神便把十年的故作堅強通通摧碎。十年之前,我們分手,十年之後,我在你身後,仍是朋友還可以輕聲問候。隻是那種溫柔再也找不到擁抱的理由。唐婉含恨而去,留下一段絕戀讓後人惋惜萬千。
睜開眼睛,白塵一個人獨自走遠,停在了遠處。
於敏走到我身邊,說:“你愛她?”
“是,我愛她。”我堅定地說道。
“我也愛她,8年了。這8年分分合合,也讓我終於想明白,風箏也有停靠的時候,而白塵就是那根線,天涯海角,我的心都連著她,割不斷,放不下。”於敏說著話時,眼睛眯起,像在回味過去。那一字一句我知道是她的肺腑之言,句句屬實。
“不管怎樣,我以後再也不會離開她了。不離不棄,白頭偕老。謝謝你幫我照顧她。”她眼神清明,感激地對我說道。
我一臉苦笑,好一聲不離不棄,白頭偕老。若真是這樣,我也可以安心地離開。
我轉身離去,走了幾步,於敏叫住我:“你為什麼會心甘情願地放開她?”
我回過頭,看著白塵的身影,一字一頓地說道:“因為我愛她,並不比你少”
我大笑離去,留下於敏一人怔怔地立在那邊。
找了處偏僻的酒家,點了許多的女兒紅,我不要命地喝著,最後爛醉如泥地趴在桌上。等我醒來,頭痛撕裂,我搖搖晃晃地站起來,一個趔趄,被長凳絆倒,磕到桌角,膝蓋立刻變得青紫。
痛,全身都痛,再痛也沒有心痛。
我拖著腿,一步一跛地走回房間,掏出鑰匙,打開房間,把自己扔在床上。枕頭上仍留著白塵的氣息。往事如夢,或許一覺醒來,我仍躺在L市江蓉的房間裏,耳邊傳來江蓉的呼喊聲“懶鬼,起床,快遲到了。”那時,我並不認識白塵,也不知道於敏。
依稀間,耳邊傳來了鑰匙的響聲,我摸索著起床打開房門,這個時段定是那老板娘來送水。
打開一看,竟然是白塵,她不是應該跟於敏走了嗎?
對視著,站在門口。
許久,我開口道:“過來拿行李的吧?你等下,我給你提來,都整理好了。”我打開櫃子,把行李箱提了出來,我若無其事地提給她,衝她笑笑,完美無瑕的掩飾。
她努努嘴,千言萬語,化成一眼深情的凝望。
“保重。”那一聲再見,我敢說出口,怕是再也沒有再見之時。
她點點頭,淚濕了眼眶。
我目送她轉身離去,就在她人影快要消失在我的視線裏的時候,我忍不住叫住她。
“白塵。”我衝了上去,抱住她,緊緊地抱住。
“你一定要幸福。”我哽咽地在她耳邊說道,還有一句“不要辜負我狼狽地退出”,我藏在了心裏。
“嘀!”於敏在外麵鳴笛。
我放開手,頭也不回地回到房間,蹲坐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