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壡似乎對於這個結果並不意外,是了,受傷已經快要兩月的她傷口遲遲還不愈合,縱然是她再心大也知道定然是自己的身體出了什麼意外,所以她在聽完太醫說出自己中的是什麼毒了以後她隻這麼問了最為關鍵的問題。
她還是那個冷靜的王,冷靜的好像中毒的那個人不是她的自己一樣。
“王上……”那老太醫跪在地上被她這麼問了以後竟然哆哆嗦嗦的不敢開口說話。
斷魂汁…魂斷人盡,縱然是大羅神仙在世也沒有可能能救下已浸入皮肉之中的中毒之人的。
…哪裏還有救呢?無非就是早點與晚點的區別。
太醫沉默的樣子落在慕容壡的眼裏顯得如此諷刺,她看著跪倒在地的太醫,對方已用無言的方式告訴了她問題的答案。
…真是有些難過啊。她垂著眼眸這樣想道,盡管早就知曉自己不能享常人之壽,可這麼多年過去了,早已經度過了當年那位老先生說的命終之時的她還以為自己也許是個例外呢。
原來不是啊,原來生死終歸是有命的呐…謹兒,我不怕死,可我若是死了,你當如何自處呢?
嚴無為…
想到嚴無為如今的處境,慕容壡頓覺自己不能安心,她緩緩抬起眼眸,看著榻下跪著的太醫,勾著嘴角倨傲的笑了一笑,淡淡道:
“你說吧,孤恕你無罪。”
“臣…臣會下去給王上開溫和的藥方的……”太醫隻敢如此說道。
溫和的藥房…慕容壡有些自嘲地笑了起來,縱然如此,她蒼白的臉上神情卻也是十分平靜的,大約是對自己死亡這件事做了很多年的心裏建設終於派上用場了,所以她才會在這個時候冷靜地詢問到太醫自己的死期:
“告訴孤,孤還有多久?”
“……”太醫沒有想到慕容壡會問的這麼直白,沉默了半晌後隻能含糊的說道,“也許是兩三個月,也許是半載左右…”
“還有半年啊…”聽到太醫的話後慕容壡靠在床頭上有些歎息的說道,“算起來,孤也算是多活了兩三年了。”這麼些時日,便算是在閻王老兒那裏偷來的了,該還了。
不過好在她還有幾個月可活,還來得及為嚴無為謀條退路。
一旁的糖糖聽到這裏終於忍不住落下了淚來,王上怎麼能這麼冷靜地同人談論自己的生死呢?怎麼能這麼平靜的便接受了自己的死亡了呢?
明明…她們的王上還那麼年輕,還有那麼多的事情沒做,與嚴相之間感情也是那般好,怎麼會呢…?
王上不是說過功成身退之後要帶著嚴相,連同他們這些從黔州回來的人一起離開王都嗎?
王上不是說黔州那裏才是他們的家嗎?
…怎麼突然之間,王上便再也不能回去了呢?
不應該的啊。
…
良久,寢殿內再度響起了慕容壡的聲音:
“你退下吧,這件事,孤希望你能保密。”最後慕容壡對老太醫淡淡的說道。
太醫自然是明白這件事若是傳揚了出去後朝局將會發生怎樣的動蕩,他本以為知曉了這個秘密的他會活不過今夜的,卻不想慕容壡並非殺他之意。
他跪在地上對慕容壡叩首告謝道:“謝王上隆恩,老臣明白…”
“下去吧。”
太醫走後寢宮裏一下子便靜了下來,唯一聽得到的便是糖糖的抽氣聲。
“哭什麼?”慕容壡看著守在自己跟前的糖糖,輕輕地笑著。
她看上去好像已經接受了自己的生命步入終時的消息了半點都無再掙紮的意思。
她不該如此的,她本該是這天地間最意氣風發,執掌國政的女人,不該如此躺在床上走向生命的終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