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段(1 / 3)

著怎麼得到十方策,剛才在祭台上,當葉萱說“若你真正愛一個人,又怎會舍得用她換取任何東西”時,他便明白到,無論世上是否真有十方策,他都不可能再得到了。

顏奴用了一生的心血輔助他尋找十方策,在極陰之日死在這裏,對他來說,也許是最好的解脫。他深深看了顏奴的屍體一眼,抱起葉萱,轉身邁向懸崖。

燕詡驚得膽裂魂飛,“安逸……你放開她!你不是想殺我嗎?來啊!你來殺我啊!”

安逸在懸崖邊站住,轉過身來朝他看了一眼,之前還殺氣凜冽的雙眸,此時一片漠然,“殺你?不……我改變主意了,我要你看著你最愛的女人從此消失在你麵前,這大概……比直接殺了你有趣多了。”

滾燙的風自懸崖深處刮上來,將安逸和葉萱的衣袂卷起,她雙目緊閉蜷縮在安逸懷中,一隻手無力地垂下,風在呼嘯,揚起她的長發,有細碎的發絲貼在她的額上,那身紅色的喜服,和她身後的赤紅岩漿交織出一片觸目驚心的血紅。

這一刻,燕詡看著那片血紅,有種無力挽回的絕望感。

“阿彌陀佛,蒼生無辜,老衲來遲了!”

恰在此時,空中忽然響起一聲佛號,燕詡回頭望去,隻見渡一領著一眾大悲寺的僧人,正往峽穀頂走來,隨他一起來的,還有草尾堂的慧水師太。

總算來了,燕詡的心生出一絲希望。他努力回想上一世的這個時候,那時佟漠也奏起了天音琴,最後卻被僧人們的頌經聲破解。

他大聲朝渡一喊道:“大師,請頌經!頌經聲或可破解天音琴!”

渡一聞言當即與一眾弟子盤膝而坐,雙手在胸`前合什,喃喃念起經來。

頌經聲低吟淺唱,如天籟之音,有種能撫平世人苦難的力量,冉冉劃破長空,與天音琴此起彼伏。之前源源不斷湧向懸崖的將士,終於在懸崖前停下了腳步。

佟漠見狀,暗自運功,琴聲漸趨激昂,如萬馬千軍橫蕩而過。可無論琴聲如何跌宕起伏,頌經聲仍然平緩溫和地吟哦,漸漸將琴聲壓了下去。

佟漠的臉色開始變得難看,胸口氣血翻滾,用力咬破舌尖強行運氣,勉強又支援了片刻。終於,琴弦錚然斷開,琴聲突兀地頓住,佟漠狂噴一口鮮血後,伏倒在斷琴上一動不動。

“阿寅……阿寅……”睿王大驚失色,跌跌撞撞地跑到佟漠身邊。

渡一緩緩起身,轉動手中佛珠,看向站在懸崖邊的安逸,微垂的雙眸帶著悲憫,“癡兒,既已到了懸崖,為何還要執迷不悟?回頭是岸。”

安逸仰天狂笑,“回頭是岸?不,我從來沒有岸,也沒有退路。”

渡一道:“怎會沒有岸?你的心在哪,哪兒便是岸。回來吧,我們一起回去。”

岸在哪裏?從顏奴抱著他倉皇出逃的那個晚上起,他便一直在漂泊,像片沒有根的浮萍,永遠不知道下一處的棲息地。他帶著目的上無荒山,帶著目的接近她,那幾年,卻是他一生中最快活,最安穩的日子,若是可以,他願意把那些秘密永遠藏在心裏,和她平平淡淡地過一生。

他不明白,為什麼老天偏要和他作對,將他最珍貴的東西奪走。

燕詡朝他怒吼:“安逸!你放開她!你走到如今這一步,都是我害的!當初將她記憶抹掉的人是我,殺死魏太子的人也是我,你的故國,也是被我的鐵蹄蕩平的!就連顏奴,也是我殺的,你不是恨我嗎?既然恨我,拿起你的劍來殺我啊!”

安逸沒有答他,既然上天要奪走他最珍貴的東西,那他也把他最珍貴的東西奪走好了。

轟隆一聲巨響,驚天動地,十方再次猛烈爆發,烈焰有如怒火衝天而出,滾滾岩漿洶湧地灌入兩峽之間的深壑,尤如一條從天而降的赤金怒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