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遠清看見她唇角的微翹,知道那是一段跟他無關的記憶,也知道記憶這種東西,他永遠比不得,永遠也代替不了。
眼底略微的黯淡,扭頭去看外麵的閃電。
樂沫沫也裹著外套往外麵看,深夜三點多鐘,誰都沒有睡意,安安靜靜的看著外麵的夜雨閃電。
馮遠清忽的從沙上站起來,唇角帶一點笑,說︰“等我一下。”
樂沫沫看著他披上衣服,進屋裏去,又聽見門鎖小聲的開了又關上的聲音,他是出門去了,去哪裏?
樂沫沫探頭出去,已經看不到他,抱著膝蓋頭靠著窗戶看外麵的天空。
剛才馮遠清說幹脆不睡了,他要看一會兒外麵的天,她也跟著過來,很久沒有這樣安靜,靜的好像世界都跟著沉寂,手上抱著奶牛,奶牛在一邊睡,樂沫沫看窗外,腦子也跟著安靜下來,想著一些事。
回憶真是可怕,她一想到就會微笑,習慣是另外一樣可怕的東西,習慣了一件事,抽離就會痛的離譜。
她曾經習慣了慕容聰,離開的時候痛徹心扉,她死的心都有了,而現在呢?
她不敢想,想也不敢想。
誰對她好,她不是不知道,可最初就偏開了,走到另外一麵去。
從開始的不願意承認,到現在平靜的相對,很多事,在悄悄的就變化了。
外麵的雨更大,沙沙聲響的很大。
等了半天還不見馮遠清回來,樂沫沫自己下樓去找,才下了幾級台階,透過一樓的窗戶看見外麵院子裏有車開進來,她的房間在後院,自然是看不到的。
車子橘黃色的燈光穿過雨幕,停在門口,車子熄火,有人下車兩步往房門口沖過來,然後是開門的聲響。
有人進來。
黑夜裏的一道影子,開了門口的門廳的燈,樂沫沫不知道是誰,大氣也不敢出,等門燈的光一照亮下來,才看見是馮遠清清瘦的影子,馮遠清那邊換好了鞋,才看到客廳裏站著的樂沫沫,問︰“怎麼下樓來了?”
“你走了好久了,我下來看看,你怎麼還出門?”■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大半夜有什麼東西需要出門去買的……
馮遠清高高的舉起手裏的一個塑料袋,沖著她晃了晃︰“上樓去吧。”
那樣子,真像是個得意的少年。
樂沫沫幹脆下台階迎過去,伸手撥拉塑料袋問︰“什麼啊?”
馮遠清不給她看,往樓上走,她在後麵跟著,先進了房間又到房間自帶的陽台上,兩個人往剛才的沙上一坐,馮遠清才拿出袋子裏的東西。
樂事薯片,好多口味,一桶一桶的,可樂還有啤酒。
樂沫沫搶了可樂過來,本來笑的開心,手踫到可樂的一刻一下子臉上耷拉下來︰“什麼呀……怎麼這樣。”
這可樂竟然是常溫的,馮遠清的啤酒是冰的,冰的透徹,她手指一踫到就冰的喜歡。
可樂怎麼能不冰?
“可樂不加冰,跟可樂沒有汽一樣可怕,我要冰……”樂沫沫哀怨不已。
“別喝涼的。”馮遠清一點不退讓,樓下廚房冰箱裏就有冰塊的,可他沒打算讓樂沫沫真的吃到冰涼的東西。
看著樂沫沫抗議的眼神,馮遠清遞過去一盒薯片,說︰“給你,番茄紅燴的。”
樂沫沫愛吃酸,最愛番茄味,看他一副“你不要我就拿走了”的表情,急忙的伸手,打開來一口口的就著可樂啃薯片。
“世上最快活的事也莫過於此!”樂沫沫靠著沙靠背,喝一口可樂,感慨。
然後想到什麼,問馮遠清︰“你在哪裏買的啊?”
又不是B市,也沒有24小時開著的便利店,大半夜的所有的店麵都關門了。
馮遠清隻笑笑︰“反正我有地方。”
樂沫沫也就不再問,馮遠清伸手過來跟她踫杯,兩個人一杯可樂一杯啤酒的撞一下,樂沫沫說︰“要不要一口幹啊?”
“隻給你買了一瓶,你一口幹也行。”馮遠清從袋子裏拿出另外一瓶啤酒,顯然有恃無恐。
樂沫沫拿薯片給奶牛吃,低聲︰“醫生說不準你吃的,給你小半片,不準跟我搶啊。”
馮遠清在一邊看她低著頭的樣子,看的目光都怔了。
所謂愛情,到底是什麼東西?它可以這樣輕易的穿過人的靜脈,穿過人的心髒,酸澀成這幅模樣,他馮遠清什麼時候這樣愛過一個人?放在幾個月前,跟他說讓他大半夜跑去開了半個小時車在雨幕裏,跑去一家小賣鋪買薯片可樂,他一定覺得不可能,怎麼可能有人這麼傻,傻成這幅樣子?
怎麼可能她不愛他,他卻在這裏低三下四?為了她放下手裏所有的工作,看她摔破一點皮就跟著揪心,為她跟父親抗爭,目標卻是能平安的送她出去……
去另外一個男人身邊。
在做了這樣多傻事之後,看她的一個這樣低著頭的笑容,就覺得什麼都值得了,什麼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