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地摘下眼鏡,伸手捏了捏鼻梁。

司璿聽他又說到Gil Elvgren,再看看那張速寫稿子,隻能感歎謝景濯的基本功實在好,像是什麼風格都能信手拈來,就拿他之前設計的《spirit》和《Mid-summer Night’Dream》係列來說,也和山海經中國百鬼的畫風完全不同。

輕輕扇了扇幹了許久的香水試紙,她打定主意也要開始好好努力,從小書桌的筆筒裏抽出一支鋼筆後,在筆記本上開始撰寫自己的小學生作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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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景濯真的認真工作起來,可以做到五六個小時不說話也不喝水,也正是這一點,才讓司璿在後來慢慢意識到……什麼模特繆斯全都是他的借口,他根本一開始就別有用心。

直到晚上八點左右,他筆下的第一幅洛神圖總算正式完工,司璿聽到他難得的動靜之後,從兒童桌那兒有點興奮地湊過去看——

畫上遠山近水的景色疏淡有致,雖然隻用青、碧、烏金幾種顏色,絕不占洛神的半分絕豔華容,卻也分毫不顯寡淡,顯盡洛川暮色之蕭索寥廓。

而中間那人身上的每一筆都幾乎還原了曹植《洛神賦》的描繪:睹一麗人,於岩之畔。其形也,翩若驚鴻,婉若遊龍。榮曜秋菊,華茂春鬆。髣髴兮若輕雲之蔽月,飄颻兮若流風之回雪。遠而望之,皎若太陽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淥波……

從服飾到顧盼,從體態到意境,但凡讀過那篇名賦的人,都能認出這樣標致的美人,就是洛神。

隻是得更仔細些看才能發現,那張相較於整幅畫顯得精致小巧的美人麵上,笑靨並不在所謂“靨輔承權”的顴骨之下,而是幾乎緊挨著勾起的唇角——

是兩灣清淺的小梨渦。

但司璿並不需要靠這樣的小細節去分辨,因為她在看到畫的第一眼就能認出來,畫上的人是自己。

眉眼和神態都像。

一旁的謝景濯大概也是第一次完完整整地打量這副作品,半晌後淺淺地笑歎了一聲,道:

“很美。”

司璿的臉紅了紅,轉頭看他的時候,就聽他又非常嚴謹地補充了一句:

“當然,顯而易見的是,你比畫上更美。”

作者有話要說:

謝·司璿的專屬彩虹屁精·景濯

第17章 BWV 1009,I

這個點已經是後廚下班的時間,吳念上來檢查了一下發現小謝同學有人陪之後果然效率很高,這才滿意地揮手趕兩個人下樓吃飯。

吃過飯後吳念便收拾收拾要下班,正好可以和司璿一起出門。

誰知道一旁正給三隻爭先恐後的薩摩扔磨牙玩具的謝景濯像活在夢裏似的,聽到吳念的那聲“司璿,我們走吧”後抬起頭,有點茫然地問:

“現在就走嗎?”

吳念被他這主人隨狗的傻白甜語氣打敗了,無言了好一會兒才提醒他道:“小朋友,現在還不走就該留你家過夜了,你看看都幾點了?”說著指指自己的表,“八點四十,人家剛從俄羅斯回來,時差都還沒倒過來,跟你就明天再見,行吧?”

司璿本來覺得沒什麼,聞言才慢慢地想起來……她在飛機上沒怎麼睡,到現在好像已經三十多個小時沒睡覺了。

可剛才在書房看看畫再偷偷看看他,竟然一直都神采奕奕,精神亢奮得不得了。

謝景濯被吳念的理由說服,悶聲沒了動靜,隻垂下眼瞼接過白白給他撿回來的小粽子玩具,不輕不重地往落地窗那頭拋去。

此時客廳的燈光燦白地落在他身上,大理石地麵上淺淺的影子被水晶燈打得細碎,竟然無端地生出一種孤獨可憐的氣氛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