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3段(1 / 2)

什麼不是?他倆之間有太多的契合點。

如果忠國1949年後留在大陸,他早該來找我了,唯一的可能是當年他跟隨國民黨軍隊一道撤退去了台灣。

我好遲鈍啊,為何這麼晚才想起來

但是,這麼多年,他為何從不來找我?為何明明知道是我卻不說出來?他為何不認我?他為何送我這枚手鐲?他心裏究竟是怎麼想的?

太多太多的疑問需要解答,我必須當麵向他問清楚。

可是,他已經98歲,陽壽隨時都會走到盡頭!沒準他已經不在人世了!

我咬著唇,激動萬分地想著,無法平靜。

很快,一個瘋狂的計劃誕生:無論他現在是死是活,我一定要再去一趟台北!

匆忙起身打開電腦,我搜索到上次組團到台灣的那家旅行社,預定好最近的一期行程。

十天後,一切手續辦妥,我告別父母,再次登上前往台灣的飛機。

啊,台北,我又來了!

309

309、久別重逢 ...

的士載著我,沿著記憶中的路線飛馳,終於來到位於陽明山的那棟古色古香的小樓前。

前來開門的正是上次一直陪在莫老先生身邊的那位王先生,見到我一臉的陌生。

“這位小姐您……?”

“哦,我姓柳,從大陸來的,四月份時來這裏做過客。莫老先生當時邀請了很多人,我和他曾單獨在大書房裏聊天,您想起來了嗎?”我想我說得夠明白,他不可能對我一點印象也沒有。

可他上下打量了我一眼,滿臉狐疑。

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裝作不認識我,但我不願往壞裏想。

“我們這裏一年都沒接見過什麼客人,何況是大陸來的?對不起。”他這就要關門。

“等等,等等。”我急忙阻止他,“給你看一樣東西,”我匆忙從隨身小包內拽出來一幅畫像,是我在飛機上打發時間時畫的,“這是我畫的莫老先生。麻煩您告訴我,他還......住這裏嗎?”

王先生看了一眼畫像,有些驚詫,卻又麵露為難之色。“先生現在正在午睡,不見客。”

我一陣激動。我的國哥哥就在這裏,他還活著,太好了!可這個王先生居然假裝不認識我,還想將我拒之門外,什麼意思?

我不想跟他衝突,見到忠國本人麵才是最重要的。

“王先生,麻煩你讓我進去,我非常非常想見到他,我想他也一定很想見到我。我千裏迢迢趕來,而且你也看到了,我是個孕婦,不能累著。當然,我保證不驚擾他休息,就在一旁守著,一直到他醒過來行嗎?”

王先生猶豫了片刻,總算沒再拒絕我。我想他也找不出什麼更好的理由拒絕我吧。

放我進了屋,他再三叮嚀我別吵醒莫老先生,並告訴我老先生前不久剛中風過,好在發現及時,無甚大礙,但也馬虎不得。

上次來時,記得這裏雇傭了不少人,光是醫生、花匠和保潔員就有四、五個,可這次來除了看到一個陌生的菲籍女傭,再沒看到其他護工。

王先生輕手輕腳地領我進了臥室,又小心翼翼地從牆角搬了一把椅子放在我麵前。

屋內打著空調,溫度恰到好處。

落地窗簾沒完全拉上,一縷明媚的陽光從縫隙內探進來,剛好射在他的床頭,灑下一長條耀眼的光輝——讓這個帶著中藥味道的房間帶上些許苦澀的暖意,就像我上次來這裏聞到的那股氣息。

床頭的茶幾上摞了一大堆報紙和刊物,一枚放大鏡擱置在一旁,仿佛隨時等候主人差遣。床頭掛著一幅鑲著框的肖像畫,看著畫中人,心中不由一蕩——年輕時的爾忠國——正是我給他畫的一幅素描像。我記得當時隻是隨便畫著玩的,他竟然保存至今。然而仔細看去發現並非原稿,而是翻拍下來的照片,相紙已泛黃。

我搬動椅子,挨著他的床坐下,心情複雜地看著這個如嬰兒般熟睡的老人。

他呼吸均勻,神態安詳,九十八年的歲月磨礪沒能銷蝕他美好的輪廓。沒錯,他就是我的國哥哥,即便容顏再蒼老無華,溝壑再縱橫交錯,也無法掩蓋他曾經的俊美無雙。他的鼻梁幾乎沒變,依舊高傲挺拔,讓我不禁有了吻上一記的衝動。

就在一個多月前,我還和他眼對眼,眉對眉親密依偎。轉眼,我還是我,他卻是近百歲的老人了,怎不叫人感慨造物弄人……

靜靜地看著他的睡顏,我那波瀾起伏的心總算恢複了安寧,其實能再次見到他,已讓我真真切切感到了滿足,仿佛遠離了塵囂,卸下了重荷,心靈愉悅而輕盈。

不知過了多久,跟前多了一杯鮮榨橙汁,想來王先生進來過,我卻隻顧著神遊,竟不知他是何時進來的,況且人家還替我準備了一杯飲料。

我端起果汁,貼到唇邊淺嚐一口,甜中帶著微酸,是我喜歡的味道。

喝到一半,天生的敏銳聽力讓我捕捉到他睡夢中的囈語:“拾伊…”他在呼喚我的名字。

我驀地抬眼,看到他灰白色的稀疏睫毛正在輕輕的抖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