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海中又浮起龍須川進的臉,這個特殊的日本鬼子盡管早已不在人世,但他深深刻在我的記憶裏,永遠不會消失。
我輕輕拍著忠國,他含情脈脈地看著我,終於慢慢閉上眼睛,放心地睡去……
他這一睡也許意味著長眠不起,這一睡,便將我們再度分隔成兩個世界。
看著他蒼老的容顏,我撫觸著腹中那個頑強的小生命輕聲告訴他:“忠國,我愛你,今生今世永遠不會改變!”一滴豆大的淚滾落在他眼睛上,他毫無察覺。我用唇將那滴淚吮幹,頭枕著頭,我也閉上了眼睛。
敢問這世上,當拋開一切俗世規則,包括身體狀況、財力大小、年齡差距,等級階層——剝開無數項條件的約束限製——剩下來的真愛還有多少?
少得可憐!
然而世人對完美的愛情的渴望是如此強烈,飛蛾撲火式的愛情便無法避免地多了起來——痛苦成為必然。
相較於他們,我是少得可憐的那一部分人中的幸運兒,因此我經曆的愛也接近了完美。
完美是曆經希望破碎後一抹最堅定的目光,完美是曆經苦痛、創傷後一碗最靈驗的湯藥。
雖然我無法奢望百分百完美的幸福,但我已經體驗到了幸福的完美——彌貴而珍惜。
我試圖不讓自己睡著,清醒地陪伴他到最後那一刻的到來。然而,我的眼皮陡然很沉很沉,似乎“咕咚”一下便掉進黑暗裏……
一團明豔的紫、白色相間的火花竄起,煙霧彌漫。煙霧散開後,一個玉麵紅唇的美少年悄然出現我眼前,離我非常近,僅一尺之距。那張精雕細琢的臉龐美得令人眩暈。
“泉——”驚喜之餘,正待叫出他的名字,突然止住,因為溪泉也跟他一模一樣,我不能確定此時出現在我眼前的究竟是誰?
“想不想我?”他眨眨眼,繞著我飛速地轉了一圈,臉上帶著抑製不住的欣喜。
“你是——誰?”我急切地找尋他的眼睛。
目前唯有這扇心靈之窗能幫我分辨他是泉溪還是溪泉。
然而,他好像故意在逗我,轉來轉去像個頑皮的孩童,就是不讓我看清他的眸。
“別轉了,我頭暈。”我一把抓住他的衣袖,死死盯住他的眼睛猛看。他仍穿著古式的長袍,俊秀飄逸,仿佛是水岸邊一株姿態最美的楊柳,隻是長發不再披散開,在頭頂綰成了一個髻,顯得幹淨利落許多。
“瞧你這色迷迷的眼神,看得人家怪不好意思的。”他掏出一把折扇捂住了臉,從縫隙中看我。
我警惕地看著他,“你把我弄到這裏來是什麼意思?”心裏異常小心謹慎。
“錯啦,姐姐!不是我弄你來,是你把我弄到你的夢裏了。你一定是太想我了吧。”他呼啦收起折扇,雙眉一挑,語氣戲虐。
“什麼,在我夢裏?我弄你來的?笑話!”我更加不快,“你老實告訴我你是誰?泉溪還是溪泉?”
他依舊嬉笑著,天真而頑皮的樣子令我無從判斷他究竟是誰。隻是他好像改變了許多。泉溪沒他這麼清爽利落,溪泉也沒他這麼陽光頑皮。
他停止了身體的晃動,閃到我身後,猛然一把抱住我。我的腳尖頃刻離開地麵。“你猜猜看?”他的舉止太頑皮,居然掂了掂我,笑嘻嘻地說道:“沉了不少,到底是多了個人的份量。”沒等我喝斥他放手,他已放我下地。
盡管他並無惡意,但我感覺此舉太唐突,太放肆。我大聲問道:“你究竟是誰?回答我!”
他樂嗬嗬地看著我,就是不說話。
“你是——溪泉?”我警惕起來。泉溪很沉穩,無論如何不會這一副嘻嘻哈哈的樣子。
“哈哈,好像你不敢確定。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姐姐,你肯定點行不行啊?”他突然又一把抱起我,搖頭晃腦地笑著。
“你舉止輕浮,不可能是泉溪。你是——妖、妖怪溪泉!”我怒道,“放手!”
泉溪舉止優雅斯文,就像我熟識的春樹,哪似他這般無禮,一定是溪泉——這個孽障!竟然又是他!
溪泉的出現說明他獲得自由並占了上風,又要作惡了。可憐的泉溪,你又要鬱鬱寡歡了。曾經經曆過的一切又要開始了嗎?
溪泉趁我愣神的空當突襲般親了我一下,隨即鬆手。“什麼時候變聰明了,姐姐?連我是仙還是妖都能分辨出了。”他的話充滿奚落的語氣,“池春樹跟了你這麼久,可是你連他就是泉溪也沒能識破,更別說喬泰了。凡人哪,就是笨啊!可憐我這尊貴的仙體白白走人間一遭,居然沒撈到什麼好處就打道回府了。我好冤!不僅冤,簡直是丟了仙家的顏麵。”他懊惱地搖搖頭。
“你到底是泉溪還是溪泉?好像你對春樹的事情很有意見?”我又疑惑起來。
“都一樣啦,無論泉溪還是溪泉有區別嗎?”
“當然有區別!”我大聲說道,“無恥卑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