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兩步,又折回來戳戳他:“難受的話,你記得說啊。”
江連闕哼唧:“嗯。”
臉埋在帽兜裏麵,像隻病懨懨的大型犬。
秦顏失笑。
下午場的監考沒變,仍然是楊禾怡。水痘會傳染,江連闕原本打算意思意思拿張卷子就請假走人,沒想到對方來了個先發製人,楊禾怡一進門就一臉嚴肅,試卷重重地拍在講台上:“帽子口罩眼鏡摘掉!”
教室裏一片死寂,江連闕停下傳卷子的手。
“你把考場當什麼地方!”
嘖……
他歎口氣,站起身。
沒辦法了。
一步一步地朝楊禾怡走過去。
駱亦卿心說事情不妙,伸手想攔,虛抓一把,手指隻握到流動的風。
完了。
一片死寂裏,少年不急不緩地走到班主任麵前,伸手扯掉帽兜。他一點一點地湊近她,放緩呼吸:“你看好了,我、要、請、病、假。”
楊禾怡從他的墨鏡上見到自己的臉色,變白又變青。
江連闕重新戴上帽子,摔門而去。
門框砸得震天響。
連旁人呼吸都能聽得一清二楚的寂靜裏,秦顏小心翼翼地抬眼瞄駱亦卿,見後者正迅速抄起包,旁若無人地從教室後門跑出去。
她覺得楊禾怡都要被氣哭了。
身形嬌小的班主任站在講台上緩了一陣子,才拍著桌子吼:“看什麼看!做你們的題!”
大家連忙紛紛地低下頭。沙沙響起的寫字聲中,秦顏忍不住低著頭偷偷往窗外看,教室在四樓,這個高度視野好得不得了,她看黑衣服的少年將步伐邁得很快,紅頭發那位連著小跑了幾步才追上他。
好像一出沒有聲音的偶像劇默片,不知道駱亦卿跑上去對他說了什麼,江連闕躁動的情緒逐漸平息下來。
半晌,她收回目光。
……看來確實不對付。
***
“得,這還沒正式開學,就重新家裏蹲了。”買完藥,安撫好躁動的江公子再好聲好氣地把他送回家,駱亦卿覺得自己完成了一項壯舉,“你知道嗎江連闕,我每次跟你在一起都有種錯覺,覺得自己在搞公益,或者養兒子。”
江公子掏鑰匙開門,語氣涼涼:“閉嘴,休想騙我叫你爸爸。”
鎖芯轉動,門應聲而開。
他還沒看清,一道影子就猝不及防地撲了上來。
“我去這什麼……威風堂堂?”
看著吐著舌頭對自己獻殷勤的大狗子,江連闕的腦子難得地有點兒轉不過彎:“誰……誰把你送回來的?”
威風堂堂吐著舌頭看看他,再興奮唧唧地看看駱亦卿。
當然不能指望哈士奇會說話。
交換一個眼神,駱亦卿給沈稚子打電話:“沈三,威風堂堂怎麼給送回來了?”
“說了不要叫我沈三!”沈稚子憤慨了三秒鍾,聲音又有些沮喪地低下去,“因為我爸回來啦……而且,而且有點兒小麻煩,我沒辦法,隻好先把威風堂堂送回去了……”
駱亦卿微怔,默不作聲地在心裏預估她所說“小麻煩”的嚴重程度。
“但是,但是我不會不要它的!你們要好好待它,我……我過段時間就會把它接回來的!”沈稚子強調,“還有,我明明昨天就把它放回去了,你們居然現在才發現!你們又夜不歸宿在外麵鬼混了吧!我要告訴江叔……”
“消停會兒吧沈三爺,我倆就是去參加他親爹的生日宴了。”駱亦卿麵無表情,啪嘰掛斷電話。
沈稚子:“……”
冷漠,無情。
“現在怎麼辦?”駱亦卿放下手機走進去,江公子正蹲在地上逗狗。他有時候覺得江連闕像隻哥斯拉,有時候又覺得他像個小姑娘,看見什麼流浪的貓狗都想往家裏撿,遇見能養的就打好疫苗送人養,不能養的就幫人家處理好傷口,送動物保護協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