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拒絕了。

不說這一路浩浩蕩蕩吸引了多少民眾注意,也不說長安喚來的幾個家丁如何嚎叫痛哭聲勢浩大,反正,那一日,銀寶和銅寶隻道自個兒臉是被遮住了,否則往後在京城行走,隻怕被人認出來,還真會以為是詐屍。那一廂,安然也是好生慶幸,打了折扇勉強遮住自個兒的臉,跟在秋娘後頭走著,一邊卻是想著,範長安方才似是離開了,這夫妻兩不知道要做些什麼。

好不容易殺到了衙門跟前,秋娘抬頭一看衙門兩邊寫的“春雨無私,進衙先拜清風二字;清筠有節,出府再留正氣一身”,不由地冷哼了一聲,隻求這裏頭的官老爺還真如這上麵所說一般兩袖清風,公正廉潔,再一想這對子,隱隱覺得熟悉,隨口便問那官差道:“敢問今任的縣令大人名諱為何?”

其中一人答道:“張敞張大人……”

秋娘一聽,再一細琢磨,一時訝然失笑,又追問了一句道:“張大人可是方才上任?”

“可不是,今兒正是第五日。”

若說張敞此人上一世有什麼轟轟烈烈的功過,那決計是沒有的,可是因著他,在百姓中卻流傳著一個詞,便是“五日縣令”,前一世,他不幸成為大齊史上在任時間最短的縣令,這一世竟是遇上了這個一直被人當作笑柄的人,秋娘心裏隻能默默祝福他這一世家宅平安了。

片刻後,秋娘又是後悔,若早知道今日的縣官是張敞,她又何須將兩個弟弟裹成那般模樣。當下,她卻是對著其中的一個家人耳語了兩句,讓他去了一趟張縣令的宅邸。

還未進到衙門裏頭,秋娘便聽到一聲淒厲的哭聲,她揚了眉頭一看,嘿,那一家子倒果真是聲勢浩大,十好幾個人圍著一個擔架子哭得不成樣子,看著是肺都要哭出來了。

在仔細一看那圍著的人,不由地又有些心酸,裏頭確然有兩位白發蒼蒼的老人,死者死不瞑目四目圓睜,白發人送了黑發人,如何能不傷心。餘下的幾個全是成年男人,能哭成這樣也著實不易……得幹嚎多久才能哭成這樣啊。

她一時起了同情之心,卻不想當中有個披肩散發的女人突然便直勾勾地衝上來,伸了爪子便要將抓她的臉,好在秋娘機靈,忙將身子一躲,便聽那女人嘶聲裂肺罵道:“你個惡毒的婆娘,你教的兩個好畜生,竟生生將我相公打成這般模樣!”

秋娘定睛一看,那女人竟是個孕婦。好樣的,老幼婦孺全上了,頂梁柱就這麼倒了,讓人看到了還指不定說她杜家一門如何傷天害理。

原本秋娘還有些同情,這會卻隻是化作了一聲冷哼,抓住她的手便低聲問道:“這位嫂子好眼力,我不過埋在人堆裏,你都能將我一眼認出來。若不是有旁人教唆,我都佩服你。隻是我看你身懷六甲,這種損人不利己的事情,勸你還是少幹為好,傷陰德。”

當下,秋娘便一眼掃過那十幾個人,將眼睛落在當中一個眼如鷹隼,麵帶刻薄的瘦弱男子身上,方才便是他在這孕婦耳邊低語了幾句。

那孕婦一怔,見秋娘抓著自個兒的手,一時護著自個兒的肚子,便要尖聲驚叫起來,“殺人啦,放火啦,孕婦……”

她正要說“孕婦都不放過”,卻見秋娘拉過她的手,直直地按在自個兒的胸`前,自個兒卻是往後一退。這一來,從外人的角度,如何看都是那孕婦出手推了一把秋娘。

秋娘已是扶著自個兒的腰,若蘭見狀,豎著眉頭便攔在秋娘跟前道:“青天白日,你誣陷我弟弟也就罷了,你連我姐姐這個孕婦都要打!同是女人,你怎得這般凶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