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段(1 / 3)

無味之毒攜往下遊,“魔”方兀自狂飲縱樂,在泉水彙聚的湖畔嬉戲打鬧,徹夜未眠地慶祝白日擊窺“神”方人馬,活得勝績一次。

他們躍進湖裏泅泳,舀水互相潑灑,玩累了,豪邁地埋首於湖中,大口大口啜飲冰冷水液……

一夜過去,曙光普照,金芒由遠方墨綠山巒透射,驅盡殘夜的黑暗,前一個時辰還熱鬧囂舞之地,隻剩屍橫狼藉。一具具麵目痛苦扭曲、雙眼暴突圓瞠,死況甚慘的屍體,暴斃於疫毒之下;染毒較輕者,聾啞癱瘓、七孔流血、貌毀傷殘,早已不知流竄到何處去苟延殘。

“魔”方近乎全軍覆沒,不了氣候。

疫鬼立下大功,卻未得獎賞,“神”將“魔”方死絕殆盡的不人道慘死罪責歸咎在疫鬼身上,指控他們行事毒辣,不存半絲悲憫,悖逆“神”方向來希冀以最少傷亡借宿結束雙方戰事的宗旨。

功臣瞬間淪為禍首,有功未賞不說,欲加之罪重重一扣,疫鬼有口難言,辯無可辨。論口才,他們不及“神”方,論武鬥,他們亦非善戰之流,隻能咽下萬般無奈,頹喪離去。

然而,“神”方並未輕易放過他們,前有“魔”方之鑒,教訓曆曆在目,“神”方自然有所忌憚疫鬼,擔心疫鬼拿對付“魔”方那一套來對付他們,“神”方開始迫使疫鬼往暗處躲匿,打散其群聚,不殺絕,隻趕盡,逼他們畏懼光明,為見不得輝亮的卑弱妖物。

“他們非但沒有兌現應允我們貢獻力量後給予的承諾,還驅逐我們,不容我們聚集,要我們一隻一隻孤單逃竄,寂寞老死,他們欠了我們千百世的債,我們替吃下悶虧的祖先索討,錯了嗎?!”

被數十條身影包圍在正中央的男人慷慨昂,說到義憤填膺之處,舉拳向天空,吼出震天巨咆。

疫鬼特有的黑發白膚、削瘦蜷駝在男人身上同樣可見,將他圈圍在其中的幾十條人影亦然。

他們都是疫鬼,近來群結隊除魔,尋找更多同伴。為首男人陳述遠古時期的種種恩怨,那一段疫鬼後代早已忘卻的故事,他們不知道,原來現在自己麵臨的孤獨寂苦,以及受盡排擠屈辱嫌惡,全拜不守信用的“神”方所賜,不滿之心,被撩撥的膨脹巨大,一時間,個個憤火難消,嚷嚷著要討回公道。

“沒有錯!沒有錯!”其餘疫鬼大聲附和。

“他們到底答應給咱們祖先什麼?”其中又有人小聲問。

“當然是我們祖先並列為‘神’!”為首男人響亮喝道,好似他曾親眼目睹、親耳聽聞當時祖先與“神”方的交易內容,食指指天。

“他們應允了祖先,卻食言反悔,如今竟有臉穩坐天庭,居高臨下,若無我們疫鬼相助,今日坐在上頭囂張的,說不定早就換人了!”

“對!是他們忘恩負義!”

“我們要爭回屬於我們的東西!”名聲!權利!地位!受人膜拜敬畏的高貴!

眾疫鬼吆喝地高舉右臂,似在挑釁上天,沉色夜幕,不見明月星子,烏雲濃密遮蔽,投不進半絲光線,助長暗夜疫鬼的囂狂情緒。

一開始,確實是如此,直至一顆碎金,宛似飛雪,從天而降,緩緩慢慢飄舞飛旋,先是金色,而後銀白炫亮的輝塵加入、藍似湛澄天空的光點、粉似花瓣嫩色的淺紅光點,將一片暗夜渲染得點點閃亮。

疫鬼抬頭望去,驚呼聲隨即慘烈破喉——

“是神神神神、神獸貔貅!”

失措尖叫伴隨混亂推擠逃竄,底下疫鬼亂一團,鳥獸散地往各個能躲能縮的角落去藏匿,天際六隻貔貅——正確來說,是五隻巨獸模樣的貔貅,加上一個長臂環的男人,俯瞰著他們的驚慌膽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