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風一吹就是刺骨的寒冷。
他掙紮了一下,發現剛剛在水裏光是抓緊木板已經費盡了他全部的力氣。
方麒顯然已經對野外生存頗具經驗,很快就在一處幹燥背風的大石後麵燃起了一堆火。
“喲,這是哪兒的美人魚擱淺了啊?”方麒把事情做完之後,來到陸闌秋身邊。
陸闌秋懶懶地抬起一個眼皮,瞪都懶得瞪對方:“少廢話,我沒力氣了。”
方麒笑嘻嘻地蹲下來:“得嘞,還是隻有我來伺候您老人家。”
說罷就把他橫抱起來,來到火堆邊上。
柔柔的一團火光,瞬間就溫暖了不少。
“濕衣服貼在身上可是要著涼的,陸老師您可是大夫,這不需要我說吧。”方麒看陸闌秋烤了半天的火,一點把濕衣服脫下來的意願都沒有,於是好心開口提醒。
陸闌秋看向已經脫得隻剩一條褲衩的方麒,一陣海風吹來,緊貼身體的濕冷衣物瞬間就帶走了僅剩的一點暖氣。
“我可沒有在幕天席地脫光的心理素質。”陸闌秋內心掙紮了一下。
方麒見他還在猶豫,雙手抬高:“得,您讀書人要矜持,您到那邊角落裏去脫,我去給您老人家抓魚吃去。”
說罷就轉身離開了,陸闌秋隻能望見他背脊上隆起的肌肉在火光映照下鐵疙瘩一樣。
明明平日裏看著精瘦精瘦的。
陸闌秋見他走遠,也不含糊,開始脫衣服。
待脫到最後一件單衣的時候,他忽然感覺到一種異樣,從尾椎骨那竄了上來,直頂到頭皮,酥酥|麻麻的,過電一般。
再然後,一種莫名的酸軟就從四肢湧了上來,摧枯拉朽一般地,瞬間就將他大腦蒙蔽。他頓時軟了下去,心中瞬間明白自己是怎麼了。
——結合熱。
結合熱,是向導在剛剛覺醒或者在極其特殊的情況下被哨兵誘發出來的一種低熱的症狀,這種症狀說重不重,稍稍吃點退燒藥就能完美地渡過。
但是因為結合熱是哨兵與向導適配率極高的情況下才會出現,而低熱又常常會讓人四肢乏力、酸軟,這個時候的向導會比平常時候容易躁動,因此自古以來,結合熱都被看作是某種信號。
因此陸闌秋此刻覺得十分地羞恥。
他十四歲覺醒成向導,一直以來相安無事,從來沒有出現過結合熱。他一直以為,自己應該是屬於相對特殊的體質,不會出現對哨兵的渴望。
沒有想到在這偏僻遙遠的荒島上,出現這種症狀,而且沒有別的可能,隻能是被方麒誘發的。
恐怕還是之前的淺層綁定鬧的。
這種感覺十分奇怪,跟平日裏的感冒發燒很像,卻又有些微的不同。
他大口地呼吸著,嘴唇有些皸裂,並不是很痛苦,但跟感冒一樣,不是大病,但卻很磨人。
除了身體上的些許不適,更麻煩的是心靈上的空虛感。
他久為醫道,很清楚人在病中都會產生一種脆弱感,這是無可避免的,明明白白寫進書裏的。
但他想不到有一天自己也會產生這種依賴感,而且是對一個男人。
方麒已經捕魚歸來,手上滿滿當當的戰利品。
“喂,陸老師,我抓了不少海鮮,你是要扇貝呢,還是鮑魚?如果不喜歡葷,咱們還有海帶——你怎麼了?”
陸闌秋此刻被低熱搞得有些昏沉,抬眼看了一下方麒,黏糊糊地回了一句:“發燒了,要水。”言語之中竟有些察覺不出的撒嬌意味。
方麒倒也沒懷疑,伸手在他額頭上摸了摸:“像是真發燒了,我說你們書生就是麻煩,泡個水也能發燒。”
陸闌秋有氣無力:“真是抱歉啊,是個脆弱的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