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曦,被稱為白霧鎮的神醫,所有人都覺得我是個名副其實的神醫,能治百病,醫術精湛,但實際上……
“神醫,您看我這是什麼病?”
“嗯,你這病並無什麼要緊,讓吾徒開個藥即可,很快就會好的。”
“多謝神醫,多謝神醫。”
“神醫神醫,您看看我兒子的紅疹好些了沒,還用繼續服藥嗎?”
“這個嘛,病況好多了,但是療程還是要做完的,以免複發,去找吾徒吧。”
“神醫說的對,我這就去。”
如你所見,這就是我打著神醫的招牌所行之事。實際上,我會治的病隻有兩種,外感風寒以及外感風熱,若硬要說我是神醫,那麼我隻好勉強有些底氣的說,我是治療風寒方麵的神醫,僅此而已。至於除了風寒之外的其他病症,統統讓“吾徒”接手。
魏大海,身份是診所老板兼我的徒弟,年齡54歲,擁有一個和任何酒鋪老板或客棧老板都有的一拚的“完美”身材,英年早禿,明明醫術高超卻毫無成為正式醫師的自信,自我十七歲起就打著我這個假神醫的旗號治病救人並且樂此不疲。
診金五五分。
以上,就是我——曦——的主要工作。
在我五年來的行醫生涯中,我每天例行公事地診過白霧鎮裏的每一個人,但是他們卻並不知道我的樣子,因為我作為神醫曦的時候向來是一襲白衣且遮著麵的。畢竟,沒有神秘感的女醫師不是一個好演員。
但是今天,我遇到了一個完全陌生且與眾不同的人。
彼時我剛剛完成一項懲惡揚善的偉大工作,一轉身,便撞進了一雙如天空般沉靜高遠的眼睛中,帶著些憂鬱,帶著些溫柔,又似乎對什麼事都漠不關心。
那個我以前從沒見過的人看到我看著他,便露出了一個溫和的微笑,像雪山之巔的陽光,像山野間清香的花兒。
仿佛一道光突然照進我的靈台,並在瞬間點亮了我的世界,此前我無論如何也想象不出,世間怎麼會有這樣一個既憂鬱又明亮的人,將我的靈魂也全然俘獲,彼時,我的腦海中隻有一個念頭:此生非此人不可。
可惜的是,等我回過神時,那個人已經消失了,我找了很久,也並沒有找到任何蹤跡。
我失魂落魄的回到家——我本來應該順應姑母的意思與一個鄰鎮的男子去相親——將姑母的斥責和懷疑當做了耳旁風,我心中清楚的知道自己的念頭是多麼荒謬且不著邊際,然而,我還是不禁深深沉溺於其中,在不斷告訴自己你們永遠不會相見的同時期盼著與他的再次相遇。
我叫七徹,若讓我回憶我們的初遇……
那是我執行任務前一天的早上,一個晨光微熹的早上,她穿著尋常女子穿的藕色長裙,裙擺上繡著做工粗糙且很世俗的金牡丹,頭上戴滿了金銀的飾品,一隻手叉著腰,另一隻手抓住人家的衣領,氣衝衝的喊道:“這位老婆婆已經七十歲了,你小子連這樣的老人的錢也要偷,良心呢?!良心被狗吃了嗎?!”
而與此同時,那個被她稱為七十歲的老婆婆正悄摸摸拿出她的錢袋,用敏捷而靈巧的動作離開了現場。
我大概從未見過如此好笑之事,本想走開,但是她突然轉過頭來盯著我,傻笑起來,我心裏有些發毛,即便是那些老謀深算的敵人也沒有令我產生這樣奇怪的感覺,我隻想快點離開,沒想到她竟沿著街道追尋半天,令我險些以為自己的身份已經暴露,總之,那確實是一次令人難忘的記憶,直到刺殺之時,我也仍然想不通她為何要追尋我的蹤跡。
之後的一整天我都在做刺殺前準備以及反複確認計劃,就如同我從前做過的許多次任務一樣,提前準備是很重要的,這次的目標有些麻煩,但並不是不能搞定。
傍晚時,我又看到了那個提著菜籃的老婆婆,早上的事情令我對於這個年齡段的女性產生了一種敬畏以及懷疑的心理,於是我開始仔細回憶自己的行為以及對方的回應,這麼一想,還真的想出了些細微的可疑之處。
刺殺者不能放過任何一個細節,畢竟,刺客者,刀尖上行走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