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淵醒來的時候,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新上司那張萬年不變的冰塊臉。
這個莫名其妙頂替了他家乾帝的衛澈將軍想必是很有來頭的,他原本應該像效忠他家乾帝一樣效忠他,可是他總覺得有氣難平,在他心裏,這個冰塊臉就仿佛一個趁虛而入的第三者,以強大的權勢另赤血軍不得不背叛原主,是個十足的卑鄙小妖,然而,他沒有選擇,妖界全族麵臨著鬼族入侵這樣大的災難,他不能意氣用事,隻能忍辱負重,等到他家乾帝歸來的那一天,再將這個插足者趕走,蘇淵一開始是這麼想的,並且發自內心地瞧不起這個冰塊臉,既沒有乾帝英俊,又沒有乾帝強大,簡直就是個拖油瓶。
然而,連蘇淵也不願意承認,他越接近、越了解這個冰塊臉,就越覺得他仿佛天生就應當指揮千軍萬馬,應當是那種身居高位,縱橫捭闔的大人物,每當他們都慌亂的時候,他沉著的像一塊磐石,每當他們想要退卻時,他執著的像奔流不還的江河,而每當他們為了勝利沾沾自喜時,他卻平靜的像萬年冰川,有時候,蘇淵甚至有種冰塊臉就是乾帝的錯覺,作為一個根正苗紅的正統赤血軍參領,他深感這種錯覺的可笑,卻又羞愧於自己內心的動搖。
“將軍,屬下失職,請將軍責罰。”蘇淵一個激靈從地上跳起來,半跪行禮道。
“戰事當前,責罰暫免。把他們叫起來。”
“諾。”
蘇淵回頭看了看昏睡得像死豬一樣的眾兵將,一陣羞愧,動作利落幹脆的給他們一妖來了一腳,待眾妖兵們紛紛驚醒,他才好意思向衛澈行軍禮道:“將軍,我們可要立即出發?”
“修整半炷香。”
“諾。”
蘇淵安排好眾兵士們,便看向衛澈,隻見衛澈有一搭沒一搭地在和身邊立著的劍聊天,心中不免有些擔憂,要是將軍頂不住壓力神經錯亂了,那他們可怎麼辦。
蘇淵來到衛澈身邊彙報情況,但他向來眼尖,一下子就看到衛澈左手的傷口,道:“將軍,您受傷了......”
還沒等他拿出傷藥,衛澈就用他一貫的冷冰冰的語氣道:“無礙。”
蘇淵想起之前自己和眾妖兵們莫名昏迷的事情,心裏還是疑惑,於是看了看衛澈的臉色,雖然依舊看不出什麼變化,但蘇淵還是厚著臉皮道:“將軍,屬下愚鈍,不知被誰迷暈,還望將軍告知一二。”
衛澈直接道:“下藥的應當是那個侏儒,你可知鬼族哪一部是侏儒?”
“據屬下所知,鬼族中並無哪一部是侏儒的。”
“既如此,就是朔部的人。若是來日遇到朔部,能不動手盡量別動手。”
“這是為何?”
“一是你們打不過,二是,受命殺我,卻隻是迷暈你們,不管原因如何,都有可能為我們所用。”
蘇淵無法反駁。
“出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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塵寧來到一處山林,一道崎嶇小路九曲十八彎繞進了山中,路口有一塊碑,上書:“青石陵”三個大字,下麵又有“嶙峋路”三個小字,字體蒼勁,如龍飛鳳舞。
塵寧在路口徘徊了一陣,最終往山裏走去。
林間靜悄悄的,繁茂的樹冠幾乎將整片天空遮蔽,偶爾漏下來的幾縷陽光在空氣中留下道道金色的斜紋,擠擠挨挨的樹葉們在陣風的吹拂下發出無規律的沙沙聲,遙遠的地方似乎有歌聲傳來,又似乎隻是蟲鳴鳥啼,塵寧腳下踩著吱呀作響的枯黃樹葉,又望了望頭頂上那些翠綠欲滴的新葉,不由暗暗驚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