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咱們來京城也有好幾個月了,是該出門去走一走了。”

說真的,從這裏就能看出婆媳關係不好,甄老娘這婆婆暗地裏吃得悶虧了——人家媳婦要是真心實意的孝順,那做婆婆的才能得著真好,真正妥帖;可若是裴氏這樣麵上孝順的,好衣好食供著,隻把你當個佛爺似的擱在院子裏,隔幾日再陪丈夫帶兒女過來問安,瞧著沒什麼,也挑不出錯處,偏就叫甄老娘憋悶。

畢竟,甄老娘是鄉下來的,雖鄉下日子苦可也算得上是自在的,時不時的還有七大姑八大姨的來嘮嗑,倒也有滋有味。可現在呢?她個鄉下婆子來了京城,那是什麼都不懂,既管不來那些七拐八拐的家務事也不知該如何出門交際應酬,隻得把院門一關,自己窩在裏頭不出來。甄父雖也是孝子,有心孝順,可他公務繁忙,平日裏還真顧不了許多,隻能時不時的抽空過來坐著說會兒話。底下的孫子孫女們也都大了,甄倚雲要上女學,甄停雲要備考女學,甄衡哲也有自己的功課,各有各的事情要忙,隻甄老娘一個老婆子待在院子裏,身邊也就剩下六順和八珍這兩個能說話的了,可不就憋悶?

當然,憋悶是甄老娘的,按裴氏的想法:好吃好喝,邊上有人伺候,想做什麼就做什麼,時不時的就有兒子媳婦帶著孫子孫女過來請安孝敬……以甄老娘往日裏的行徑,她如今能過上這樣的日子可算是好得很了。便是甄父都說不出什麼——他是知道母親和妻子之間的宿怨的,眼見著妻子不曾虧待母親,甚至還以禮相待,時不時的領著兒女去請安也不能要求再多了,要不家裏又要出事。

正因如此,甄老娘聽說能出門散心,她是真歡喜,抓著甄停雲的手問了幾句,還嗔怪孫女:“你也是,這樣的好事,怎麼就不早說?要早說,這黑燈瞎火的,我這一高興,又要睡不著了……”

說著,甄老娘還真不睡了,興衝衝的就要起來去收拾祖孫兩個去莊子的東西。

甄停雲把人攔下,安慰道:“就是自家莊子,咱們不過是去小住幾日,散散心。那邊應該是什麼都不缺的……對了,還是要把馬蘭頭給帶上。”

說起馬蘭頭,甄停雲不免又想起元晦,暗道:明日或許還能繞道去元晦那裏看看,若元晦正巧就在西山別院那裏,她或許還能與元晦討教些騎射的事情……

甄老娘早便將元晦什麼的給全忘了,此時倒是與孫女嘮叨起莊子的事情:“傻丫頭呦,雖說這是去散心的,可你也不能一點心眼都沒有啊。先前你娘就說過了,這莊子以後是要給你的,咱們這回正好去看看,好好的籌劃籌劃。聽說這京郊的莊子,一年也有許多出息呢。”

當初裴氏就是在甄老娘的院子裏,話趕話的許下了“若你考得中,一個莊子算得了什麼”的氣話,甄老娘自是記得牢牢的。且她心裏早便孫女的莊子看作是自己的,此時自然要認真謀劃起以後來。

甄停雲對於考女學這事其實也沒啥太大的信心,不過瞧著甄老娘這興衝衝的模樣,還是一狠心,直接給人畫大餅:“祖母您放心,等我回頭考了女學,娘把莊子給了我,到時候咱們天天去都行了。”

“就是這麼個理兒。”甄老娘摸了摸孫女的頭,想著時候也不早了,明兒兩人又都是要去莊子的,索性便留甄停雲在自己院裏歇了。

祖孫兩個,這日晚上自然又說了許多私房話,嘰裏咕嚕的,半夜裏方才睡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