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些許複雜,又歎,“沅君,你呢?你這做母親的可有對女兒用過真心?可曾仔細看過她的功課,可有將她這些日子的勤學苦練看在眼裏,可曾明白女兒心裏究竟想要什麼?”

裴氏一頓,竟是說不出話來——記著甄停雲初來那會兒,她也是去過對方的屋子,見過她練字的。

那會兒,甄停雲那字確是寫的不錯,她心裏還嘀咕不知是真練字還是裝樣子……

如今想來,除了那一次,她竟是再沒關心過女兒的功課。

甄父見著她這模樣,哪裏不知她的心思,不由又歎:“你口口聲聲說女兒這回多半考不中,可你既不曾看過她的功課,也不曾在意過她的努力,更不體諒她的心思,如何就能如此武斷的作出推斷這樣的推論,甚至代女兒決定?”

裴氏的臉色已經徹底的慘白了,她忽然不知該如何說。

甄父也沒了再說下去的心思,他對裴氏到底是有感情的,氣火過了也不舍得再說她,索性一拂袖子出門去了。

隻裴氏呆呆的坐在屋裏,麵色微白。

不一時兒,就有丫頭婆子小心的進來,收拾了甄父的被褥去書房——甄父這是氣不過,偏又不舍得再與裴氏吵,索性眼不見為淨,幹脆叫人搬了被褥去書房,自己和裴氏分床睡,以此表現自己的憤怒。

裴氏隻冷臉坐在一邊,旁觀著這些人收拾東西,倒沒有多說什麼,隻心裏亂的厲害,自審道:難道,真是她做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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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氏和甄父這一番大吵,甄停雲並不知情。

裴氏那些話到底太傷人,她從正院出來後就忍著眼淚去了甄老娘處——這也是小時候養出來的習慣了,碰著委屈了,肯定就要來尋祖母求安慰。

甄老娘好些年沒見著甄停雲這模樣,十分心疼的摟著小孫女,忙問她:“可憐見的,這是怎麼了?可是你那壞了心肝的姐姐又欺負你了?”見甄停雲隻是抿著唇不出聲,甄老娘便猜著孫女必是收了大委屈,把人摟在懷裏,輕輕撫著她纖瘦的脊背,低聲道:“別怕,要有什麼事,你隻管與祖母說,祖母一定給你做主!”

甄停雲原就咬著唇不作聲,聽到這話眼淚差點就要掉下來了——她還記得自己來京前的那個夢,還記著夢裏的祖母也說過這樣的話。明明祖母和裴氏婆媳關係已是十分不好,偏偏總要為著她的事情出頭,吵來吵去也不占理,反倒越發惹得甄父不悅,母子也因此漸漸離心……

想起夢裏那些情景,甄停雲隻覺心上一跳,將頭埋在甄老娘溫軟的懷裏,小聲解釋道:“沒什麼,就是想著明天就要考試,有些害怕……”

總之,她不能再讓甄老娘因著她的事情與家中父母起爭執!當然,她肯定也是要考試的——努力了這麼久,倘真因著裴氏這事而錯過了明天的考試,她怕是能把自己給氣死!

甄老娘懷疑的看著孫女:“真的?”

甄停雲仰頭看著甄老娘,眨了眨眼,這就把眼淚給憋了回去,勉強一笑:“我何時騙過祖母了。”

甄老娘這才鬆了一口氣,笑說她:“你這孩子!考試這事有什麼好怕的……”說到一半,她又頓住嘴,有些遲疑,“你怕不是想學小時候,來我這裏裝可憐,非要和我一個被窩吧?”

甄停雲此時雖是滿腔的難過和悲憤,聽著甄老娘這話卻還是險些沒忍住,差點就要笑出聲來。

因著有甄老娘在邊上打岔,她的情緒還是緩和了許多,也不生氣了,轉口便笑:“嗯,我就知道瞞不過祖母您老人家。”

甄老娘本就歡喜孫女這樣粘人,心裏又顧著她明兒要考試,隻得端出半推半就的模樣,道:“行了,那你今晚就留我這兒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