褒拜、九曰肅拜。
總之,楊瓊華答題時既要應聲,也要動作,幾番來回,臉色都微微有些白了。
想到是楊瓊華把第二個抽題的機會讓給自己,而且也是自己開了個頭,楊瓊華才會搖簽似的搖題,結果搖出了這麼個考題……甄停雲都覺著有些心虛。好在,坐在上首的中年女教習也並沒有想要為難人,略考了考,也給楊瓊華記了個甲。
正如這位中年教習說的,這後麵真要都和她們三個似的,恐怕她手裏的甲等還真要不夠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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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完了禮,接下來就是要去考樂。
因著樂考房外還排著人,她們這時候過去也是要綴在後頭跟著排隊等著,隱約可以聽見考房裏那一陣又一陣的樂聲——能夠有信心站在這裏參加女學考的,必是成績出眾的女學生,自然也能彈出許多雅樂,樂聲悠揚,頗是動人。
甄停雲則是趁著排隊的空暇,轉口與楊瓊華說起話來:“我聽說這一門是可以帶樂器的,怎麼沒見你們帶上?”
楊瓊華已是緩過神來,眨巴了下眼睛:“可以提前寄存在學校的,總不好帶著東西考試,我是來校時就把我的琴寄存在女學裏了,這樣考試的時候直接就能用了。”
正如甄停雲早前說想的那樣,楊瓊華生了一雙極美的手,最擅撫琴弄弦。而根據楊瓊華的說法,周青筠學的是瑟。
楊瓊華說著,不知想起了什麼,眼珠子一轉,悄悄與甄停雲咬耳朵:“其實,樂這一門也可以幾人合作的,我當初學琴的時候還想著,若是有人正好鼓瑟,兩人琴瑟和鳴,一出場就能震驚一群人。可惜……”
可惜,雖然楊瓊華學琴,周青筠學瑟,可這兩人一向都是不太對付,哪裏又能琴瑟和鳴?
甄停雲不由也看了眼周青筠,見對方仍舊站的筆直,似乎沒把身後兩人的悄悄話聽入耳中,甄停雲便也試探著道:“要不,我們琴簫和鳴?”
說著,甄停雲從自己懷裏取出玉簫。
楊瓊華:“……”
有時候,嫌棄是不用說出來的。
甄停雲其實也就是順嘴一說,雖然元晦早前教她吹簫時就打算著讓她尋個人一起合作,琴簫和鳴的。可如今甄停雲在簫曲上進益頗多,還是願意靠自己來試一試的。所以,眼見著楊瓊華這吃了苦瓜的模樣,她也笑了:“我開玩笑的——合奏這種事,就算不看默契,也得要磨合一段時日才好。”
楊瓊華這才鬆了一口氣。
畢竟是考試,她便是性子再活潑也不敢拿這事來胡鬧——雖說她與周青筠不對付,可她還是信任周青筠鼓瑟的技藝,知道對方並不遜於自己,若兩人琴瑟和鳴,說不得便能技壓全場;雖然她與甄停雲頗有些一見如故的感覺,說起話來也是歡喜的,可兩人到底是初見,也不知道對方的在這上麵的造詣,若真托大與人合奏,順利還好,若是不順利,豈不是害了彼此兩人?
兩人說著話,倒是很快便輪到了她們進考場了。
因著適才已排出了順序,這回也是周青筠最先上前抽題答題,甄停雲次之,楊瓊華最末。
周青筠抬手鼓瑟,十指纖纖,所有人都能聽見那悠揚的樂聲自古瑟中傳出。
樂聲一層層的抬高,如同波浪一層層的湧上來,似要接連那碧藍色的天際,也就在雪白的浪花即將接天時,忽而又將波浪翻湧而下,重又歸於深海,海洋無限寧靜,粼粼的海麵下是暗流在洶湧,推動著下一次更激烈、更宏大的波濤……
樂聲的升降反複之間,變化之美,轉折之美,情感之美,盡在其中。
甄停雲忽然就有點兒明白為什麼那些人會把周青筠視為才女,為什麼人家能夠抬著下巴,冷眼看人——人家有本事,有本事的人有些脾氣也是理所當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