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那盞蓮花燈,忽然就聽到了自己的心跳聲。她連忙側過頭,有些慌亂的避開了傅長熹的目光,下意識的道:“嗯,不挑了。”
頓了頓,她才咬著唇,鄭重且認真的道:“我就喜歡這一盞。”
見她真就喜歡這一盞,傅長熹也沒多說,便欲起身。
甄停雲連忙按住他的肩頭,道:“先生,您也挑一盞吧?我們一起放河燈。”
傅長熹不由陷入深深的掙紮之中:兩人一起放河燈自然是好的。可他手上沒錢,難道還真要讓甄停雲給他買河燈?這也太丟臉了吧……
然而,傅長熹一抬頭就能看見甄停雲亮晶晶的眼眸,她就這樣雙眼亮亮的看著他。
傅長熹長歎了一口氣,不得不又低下頭,在攤位裏挑起了河燈。
因著甄停雲先時挑了一盞蓮花燈,傅長熹便也想要挑一盞花樣的,隻是他看慣了好東西,這攤位裏的河燈實在是看不入眼,勉強挑了一會兒倒是拿了一盞牡丹樣的起來。
甄停雲忍不住道:“沒想到先生您喜歡牡丹樣的!”
傅長熹抬手彈了下她的額頭,這才解釋:“我又不喜歡這些,這是送你的。”
甄停雲一言不發,她默默的看了傅長熹一眼,默默的從懷裏掏出銀子,默默的將銀子給了攤主算是買燈錢。
傅長熹:“……”
傅長熹不由陷入沉默。
見狀,甄停雲這才覺得高興了,一手拿著蓮花燈,一手拿著牡丹燈,得意洋洋的往前去,正欲要放燈。
隻是她腳上扭傷還未好,走起來也有些一拐一拐的。
傅長熹也顧不得沉默,快步上去,扶住她的手臂,說她:“別走太快,摔倒了怎麼辦?”說著,他順手把那盞荷花燈接過來,口上道,“我幫你拿著——你這樣兩手都有東西的,摔著了都沒手扶著。”
甄停雲哼哼:“我又不是傻子,怎麼會摔倒。”
傅長熹反問:“那你是怎麼扭到的?”
甄停雲:“……不和你說了。”說著,她便捧了傅長熹送她的那盞牡丹燈到自己跟前來,仔細的打量起來,卻見牡丹燈上亦是寫了兩句詩——
“三春堪惜牡丹奇,半倚朱欄欲綻時。
天下更無花勝此,人間偏得貴相宜。”
見她低頭看燈上詩句,傅長熹也有些局促,便主動開口解釋道:“這河燈模樣一般,我是覺得上麵的這句‘天下更無花勝此,人間偏得貴相宜’頗是不錯,便想著買來給你。”
甄停雲忍不住又拿指腹在上麵摩挲了片刻,笑著點頭:“那,我就謝先生吉言了。”
頓了頓,甄停雲又像是想起了什麼,輕聲道:“那我放這盞牡丹燈,先生你放蓮花燈。”
傅長熹對此並無異議,點了點頭。
倆人這般說好,一人拿著一盞燈,手扶著手去了湖邊。
此時湖邊已是人群攘攘,許多少年少女都在玩笑放燈。一向空曠的湖麵上滿是大大小小的河燈,些許燈光映照在粼粼的水麵上,泛起暖金一般的細光。遠遠望去,似是群星墜落湖中,滿湖的燈火,滿湖的光亮。
甄停雲忍不住道:“我還是第一次過七夕呢。”
傅長熹沉默片刻,才道:“我也是。”
甄停雲原本隻是一時感慨,此時聞言倒是一怔,轉頭去看傅長熹,心下不免也有些疑惑:她自小長在鄉下老家,身邊隻甄老娘這麼個祖母,平日裏也多悶頭讀書,村裏也沒什麼人在意七夕節,此前沒過過七夕倒也不是十分罕見。可傅長熹比她年長許多,顯然也是經曆頗多,他沒過過七夕,這就有些奇怪了。
這疑惑一起,甄停雲不覺便又想起了自己早前對傅長熹的懷疑,幾乎便要脫口問出。好在,她手裏還拿著燈,那盞牡丹燈輕輕的,壓在手上卻還有些重量,令她克製住了自己,勉強壓下了心頭的懷疑,這才側頭笑與對方道:“那我們也算是陪對方過一次七夕了……嗯,要不先放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