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太後卻是一挑眉,黛眉如春山,眼波若春水。她淡淡的道:“皇嫂是覺著我嚇人?”

燕王妃不由道:“是我失言,我自罰一杯。”

鄭太後看著她喝了酒,這才拉著甄停雲的手,轉目去與裴老夫人道:“這孩子生得好,規矩也好,今晚便叫她跟在我身邊吧。”

裴老夫人也跟著起身,委婉回道:“隻恐她年紀小不懂規矩,伺候不周,反惹娘娘不快。”

“無事,”鄭太後隨意一笑,“今兒這樣的好日子,我哪裏會與她一個小姑娘計較。”

既鄭太後如此說,裴老夫人也不好多說。

惠國大長公主正想著是不是要派人把傅長熹叫來,便見著鄭太後握著甄停雲的手問長問短,似乎適才的折辱不過是眾人多心,她真就極喜歡甄停雲,毫無半點惡意。

惠國大長公主與燕王妃互相對視了一眼,彼此心中皆是複雜,但她們到底還是沒有多說,隻與身後的宮人使了個眼色,令人出去報信。

鄭太後看在眼裏,心裏不由連連冷笑:果然!不僅是燕王妃知道,惠國大長公主也是知道這事的!單就隻瞞著她一個,可真是她的好嫂嫂,好姐姐!不過,這會兒惠國公主派人出去又有什麼用?傅長熹現在還在前頭忙著,報信的人過去要時間,見著傅長熹也要時間,便是傅長熹聞信趕來也要時間。隻要自己在他趕來前將事情敲定了,便是他真的來又有什麼用?

這麼想著,鄭太後麵上笑容越發溫柔,她看著甄停雲以及甄停雲身上那件青色繡雲紋的綃紗裙子,微微搖頭,笑著與甄停雲道:“你如今正當年紀,且又是這般的好模樣,正該好好打扮才是,怎的還穿得這般素淨?記得我年輕時,便極愛大紅大紫,鮮亮又顯白。你這樣,豈不辜負了這韶華光景?”

事實上,鄭太後如今也仍舊年輕,隻是她這般說,言辭切切,反倒很有些推心置腹的模樣。

甄停雲隻得垂首謙虛:“臣女蒲柳之姿,哪裏敢與娘娘相較。還是素淨些好。”

鄭太後掩唇一笑,仿佛真就是被她的話逗樂了,又或者是似是覺得她這模樣十分有趣,想了想,吩咐左右宮人:“我記著昨兒下頭有人送了一條大紅薄綃金繡牡丹的長裙,我瞧著倒是極適合她們小姑娘家。你們且帶甄姑娘去試一試。”

不待甄停雲開口推拒,鄭太後一抬手,已是把甄停雲交給了那幾個宮人。

幾個宮人顯然是受過訓練的,半推半扶,無形間便將甄停雲的推拒給化開了,不一時便將人引到了側殿去。

鄭太後則是好整以暇的與邊上的燕王妃以及惠國大長公主說著話,時不時的便要笑一笑,仿佛真就沒把甄停雲的事情放在心上,反倒惹得惠國大長公主與燕王妃兩人關心則亂,既懷疑鄭太後可能知道了這事,又擔心這就是鄭太後一時心血來潮……

而側殿中的甄停雲則是站在殿中,看著宮人捧了那條鄭太後口中的大紅薄綃金繡牡丹上來,服侍著她換上。

甚至,為了配合這長裙,宮人們又請她坐下來,輕手輕腳的將她的發髻拆了打亂,重新給她梳了個高髻,又在她耳邊掛了一對兒搖曳生輝的金珠子。

一番折騰後,宮人們又看著給她修飾了一番妝容,這才笑著拿了鏡子上來,口上道:“姑娘且看看,可還有要改的?”

甄停雲下意識的的便往鏡子裏看了一眼,見到鏡子中的自己,心裏不由也是吃了一驚——這般的華麗莊重的打扮之下,她身上少女的稚嫩清甜似乎也被掩住了不少,更添幾分女人才有的鮮靈嫵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