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野惶然,這時候乃是主和派占了大半,便是孝宗皇帝本人也是傾向於和。所以,似裴老太爺那樣的主戰派直接便被罷官去職,在當時的鄭首輔的一力推動下,孝宗皇帝也點了頭,方才有了寧國大長公主和親北蠻的事情。

其後,肅王傅長熹遠赴北疆,連年對戰,連消帶打的化解了北蠻的刀鋒,也漸漸改變了孝宗皇帝的態度,以鄭首輔為首的主和派見棄失勢,主戰派的裴老太爺起複,此後主戰派漸漸占了上風。傅長熹身在北疆,連年爭戰,磨出的刀鋒卻是越發鋒利,已是打得北蠻連年後退,越發順服。

隻是,事隨時遷,隨著鄭氏入宮,正位中宮,鄭次輔入朝,先帝又是體弱,一貫不喜多事,朝中又漸漸有了主和的聲音。當然,這些主和派與當年那因為畏懼北蠻威勢而欲退而求和的主和派又有不同,他們與天子說的是:窮兵黷武終究不是正途,北蠻如今已經沒了當年氣焰,並不足為慮,實在不該再打下去。這樣連年的爭鬥不僅耗費錢糧人命,也養壯了傅長熹這藩王的兵馬,於居於帝都的天子實無半點益處。再者,便是真的打下了北蠻的地,那也是荒蕪蠻荒之地,不好管束,不利生產,簡直是毫無半點用處。與其如此,倒不如趁著北蠻順服,兩國重新結好,停兵止戈,休養生息。

如今,鄭太後過壽,北蠻來使賀壽,不知怎的竟是重提了聯姻之事。

當然,北蠻人也是知道厲害的——當年他們兵馬正盛,兩國聯姻時自然是隻要帝王親女、真正的公主,以及公主所帶的大筆陪嫁;如今北蠻有意求和,自家知道自家分量,也就借口“聽聞天子未有公主,也無皇妹”為由,請皇室選宗室之女或是大臣之女冊為公主,嫁去北蠻,以結兩國之好。

偏偏朝裏有個傅長熹在,他深恨和親之事,自是極力反對。

鄭太後原本是不欲在此事上與他爭執的,隻是甄停雲這事到底還是叫她生了惱,也就改了念頭,心裏不乏惡意——既然你這樣喜歡這個姑娘,那我就將她嫁去你最最憎惡的北蠻。以北蠻那裏的習俗,父死子繼,兄終弟及,指不定每幾年就能把人磋磨死了。

一想到傅長熹可能因此而氣急,甚至會一改往日裏對她的平淡態度,對她怒目而視。會用他那深如幽潭的眸子,含著怒火看她,鄭太後心裏反倒有一種詭異而又自得的情緒。

這樣的情緒便如美酒一般,令她熏熏然。隻見她微微一笑,抬起那纖細如玉的手指,輕輕的指了指自己身邊的甄停雲,笑與北蠻來使道:“你看她如何?”

那北蠻使者漢話學的一般,此時又被鄭太後笑容所攝,一時竟是沒明白鄭太後話中之意,反是呆了呆。

直到鄭太後不悅蹙眉,那北蠻使者方才抬目去看站在鄭太後身側的甄停雲,那張黝黑的臉上竟是不覺露出驚喜交加的神情。他幾乎是立刻就反應過來,當即跪倒在了地上,連聲道:“謝太後垂愛,臣待我國汗王以及大王子謝太後恩典。”

沒錯,他是來給他們家大王子求娶公主的,原就不是想要真公主,隻是想要個態度,倘若這公主能夠帶著大筆嫁妝嫁去北蠻,那自然就更好了。原本,因著傅長熹的反對,這北蠻使者已是有些失望,覺著事不可為,隻想著在宮宴上討好這太後,得些賞賜也不算白來一趟。

誰知,這壽宴上太後卻是開了金口,親口許了聯姻之事。

至於太後身邊這姑娘究竟是何身份、是何來曆,北蠻使者是不關心的——反正,到時候這姑娘和親北蠻,朝廷肯定會給個公主的名頭,有這麼個公主名頭就夠了!

一時間,鄭太後麵上含笑,北蠻使者伏跪於地,簡直是感激涕零的謝太後恩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