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覺臉上發燙,畢竟甄停雲自小便隨甄老娘在鄉下長大,真要說“家學淵源”或是“教養用心”,裴氏這親娘還真有些擔不起。甚至,裴氏都有些懷疑惠國大長公主此時這樣說是想諷刺她——畢竟,以惠國大長公主的身份,恐怕是早就知道了甄停雲是如何長大的。
隻是,哪怕懷疑惠國大長公主是暗諷,裴氏也不得不麵上含笑,仿佛什麼也沒聽出來,隻是點頭:“也是她自己努力,上進好學,我們做父母的其實也幫不了許多。”
惠國大長公主便順著這話很是誇了甄停雲一番。
甄停雲初時還有些羞赧,聽到後頭就感覺惠國大長公主口裏的那個人根本不是她,也就慢慢適應了。
說起來,甄停雲也算是見過幾個皇室女眷了,鄭太後美豔絕倫卻是個笑裏藏刀的,燕王妃端莊文雅頗有幾分才氣,小郡主看似清冷倨傲實則心事簡單;惠國大長公主卻是雍容端莊,當她冷淡待人、吝於言辭時,旁人隻會覺得她是矜持高貴,若是她願意開口,語聲輕快,言辭懇切,落落大方,那樣自然而然的親近,不知不覺間便能令人放下戒心。
便是甄老娘這樣初時有些惶恐的,說著說著也放開了,還與惠國大長公主說起了甄停雲小時候的一些趣事兒,時不時的哈哈大笑。
惠國大長公主原也是想多了解些甄停雲的事情——傅長熹光棍了這麼多年,好容易要娶妻,做姐姐的也不挑揀門第容貌乃至於年紀,總還是要知道些對方的品性。
故而,惠國大長公主本就是有意引得甄老娘多說一些,等她把甄停雲那小時一二三四事聽得差不多了,這才終於進入正題:“昨兒宮宴上的事情,你們想必也都是知道的。長熹他的意思是:如今北蠻使臣尚在京中,這事還是要早些定下才是,省得又惹非議。我做姐姐的便厚顏與他討了這樁事,親自上門來討府上二姑娘的庚帖。”
裴氏對此早有準備,自是無有不應。
如此,兩邊交了庚帖,惠國大長公主仔細的看了看手中的庚帖,心下十分滿意,溫聲道:“我知道停雲還未及笄,如今還在學裏。待得合了八字,必是會叫欽天監算好兩年後的吉日,等到停雲她女學畢業,正好能夠辦婚事。”
裴氏原還以為攝政王這般年紀必是急著娶妻,到還真沒想到傅長熹竟還給了兩年時間,不由道:“那就太好了。”
有這兩年時間,至少可以給長女甄倚雲尋門好親事,也方便給小女兒準備嫁妝——原本,當初甄停雲考上女學,硬是從她手裏要了那個莊子去,裴氏當時便在心裏賭氣,想著她既這般有主意,自己做娘的日後也省了給她添嫁妝的功夫。偏偏,小女兒出人意料的攀上了攝政王,這親事原就是高攀,裴氏自然不敢真拿一個莊子或是一個鋪子來糊弄人,隻得更費心準備,心裏估摸著怕是要賠上半幅家底了………
不過,眼下雖是賠了半幅家底,可甄家出了個王妃,這裏頭的意義哪裏又是銀錢所能衡量的?
裴氏算得極清楚,心裏更是十分看重這樁婚事,得了惠國大長公主的話自然更是心裏歡喜。
這頭,惠國大長公主帶著庚帖歡歡喜喜的走了,裴氏一麵送甄老娘回院裏休息,一麵叫人備車,說是要帶甄停雲去一趟裴家。她如今待女兒頗是親熱,少不得要仔細與甄停雲解釋:“多虧你外祖母昨兒捎了消息回來,家裏上下有了心裏準備,這才沒在攝政王麵前丟臉。隻是,出了這樣的事,你外祖母舅母她們沒有不擔心的,既然如今事情也定下了,還是得過去說一聲,好叫她們放心才是。”
當然,裴氏私心裏也有些想要帶女兒回娘家顯擺的意思——雖然甄父這些年腳踏實地,步步高升,仕途也算順利,可甄家到底是及不上裴家的,裴氏這出嫁女回了娘家總是能夠很輕易的察覺到這其間的差距,對著娘家嫂子都不敢擺小姑子的架子。如今,女兒與攝政王的婚事定下,她做娘的也能揚眉吐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