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不是毒藥,真就是太監說的“宮中秘藥”。

可是,她心裏也很明白:哪怕這時候的民風並未保守到“餓死事小,失節事大”,但是一個女子若是在婚前失了名節,然後又被攝政王舍棄,隻怕也就離死不遠了……

所以,甄倚雲還是沒敢動手,隻滿心忐忑的等了幾天。

直到昨天,姓鄒的死訊從外頭傳來。

這消息還是裴氏與她說的。

“聽說是路上驚了馬,等人追上去的時候,他已經被摔斷了脖子……”裴氏說著說著忍不住就歎了一口氣,然後又拉著甄倚雲的手笑道,“我兒可真是個有福的——我正煩心你的婚事,沒想到居然煩惱自消了。可見是上天垂憐……”

甄倚雲停了,心裏隻是冷笑:上天垂憐?嗬嗬,隻怕是宮裏的貴人垂憐吧?

裴氏笑過了,還是要端出慈憫模樣,低聲安慰女兒道:“人死萬事休,這些事以後也不必再說。你隻管放心,娘回頭就給你尋一門好親事。”

裴氏自然是有高興的理由:幼女已與攝政王定親;長女婚事因著意外有些不順,如今意外沒了,憑長女才貌,自然可能攀一門高親。

然而,甄倚雲聽了這些,竟也沒有想象中的喜悅,反倒更加的擔憂害怕——那些人,他們對鄒公子動手,竟真就是不露痕跡!旁人說起來也都說是意外,沒有半點懷疑……若是自己不按他們的想法做事,他們這手段落在自己身上,隻怕又是一個“意外”……

想到這裏,甄倚雲的臉色都白了。

裴氏隻當她是受了驚又或是心軟,溫聲安慰了幾句,也沒多說,隻叫她回去好好休息。

甄倚雲回去後難免又拿了太監交給她的紙包看了看,心裏不覺想起前世的那句名言:她那時候還太年輕,不知道所有命運贈送的禮物,早已在暗中標好了價格——鄒公子已經死了,她是不是也該付報酬了?

果然,今日早上,太監又來了。他把接下來的種種安排又與甄倚雲說了一遍,然後又抬起眼問她:“甄大姑娘,可還有問題?若是有,隻管與我們說便是了。”

甄倚雲不敢應聲。

那太監便冷了臉,淡淡道:“我們已替你解決了那姓鄒的,甄大姑娘難道是想翻臉不認賬?”

甄倚雲被他那鷹隼般的目光注視著,隻得慌忙搖頭,她心裏未嚐不知道自己這是與虎謀皮。隻是,鄒公子的死既是這些人她的定金,也是恐嚇——她要是不依言而行,隻怕就要成為下一個摔斷脖子的人了。

可下藥這事,甄倚雲是真沒做過,心裏實在沒底。

今晚上,她幾次想問甄停雲與攝政王的事情,也是盼著他們感情不順,婚事不成,自己也就能夠省了下藥的功夫。

然而,適才在院門口,甄停雲卻拿攝政王恐嚇她!

想起甄停雲適才的那些話,甄倚雲咬緊牙關,下意識的抓緊了手上的那個小紙包,終於下定了決心:既然她不仁,那自己也隻能不義了。

這都是那些人逼她的!

甄倚雲深吸了一口氣,慢慢的收斂起麵上神色,然後又將手上的紙包重新放回了枕頭下麵。她已經冷靜了下來,這才起身打開了門,吩咐候在門邊的丫頭們:“去備水,我要沐浴。”

丫頭婆子悄悄去瞧她的臉色,見這位大姑娘麵無異色,自是鬆了一口氣,十分歡喜,連忙便應了下來。

甄倚雲則是站在門邊,往甄停雲還亮著燈的屋子看了一眼,哂笑一聲,轉身回了自己的屋子。

第二日,甄倚雲早早過去與甄父還有裴氏請安,說了自己想去東山慈濟寺上香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