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是。”謝秋雁低垂著頭,語聲壓得極輕,輕的隻有兩人能夠聽見,“是陛下的乳母,高嬤嬤。”
這個答案,實在是有些令人吃驚,傅長熹不覺挑了挑眉,隨即冷笑:“這枚棋子,倒是埋的深。”
先帝隻一個獨子,自然是愛若心肝,才出生便去母留子,記到了皇後名下,隻是服侍皇子的乳母等卻都是先帝挑的——倒不是不信任鄭氏這個愛妻,隻是為人君者多疑,難免要多加幾重保障。所以,這高嬤嬤便是先帝給安排的人。
傅長熹將皇帝身邊那些人都排查了一遍,剔掉了裏頭鄭家的人,原還以為這高嬤嬤畢竟是先帝給留的,雖年邁倒也可堪一用。誰知…………竟也是鄭氏早便埋下的棋子。
“真是其心可誅!”傅長熹冷笑了一聲,抬手一拂袖,“回宮吧。”
傅長熹抬步欲走,忽而又頓住步子,反到是折了回去,伸手去敲那扇自己關了的紗窗。
砰,砰,砰。
敲了三下,屋內的人氣鼓鼓的開了窗,問道:“7有事?”
傅長熹見她髻角另有幾縷烏發垂落,有心想要替她捋到耳後,偏又顧著還有謝秋雁在,生怕太唐突了反倒惹她生氣。所以,傅長熹猶豫了下,隻是道:“宮裏有事,我得先走了。”
回答他的隻是帶著鼻音的哼哼聲,然後是那驟然關上的窗戶。
傅長熹:“……”
謝秋雁:“……”
雖然知道自己懷了王爺好事,回頭多半是要挨罰;雖然知道眼下宮中事急,不容耽擱;雖然知道國事要緊,事態緊急……可是,眼見著自家王爺吃了個閉門羹,他居然還有那麼一點點的小歡喜和小雀躍,頗覺開了一回眼界。
唉,王爺他居然也有今日!
果真是天理循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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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停雲關窗趕走了傅長熹,猶自坐在榻上生氣。
其實,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在生什麼氣,就是覺得很不高興,大約是被情緒牽動,就連小腹都開始隱隱有些抽痛。甄停雲又氣又疼的,還有點委屈,一個人在臨窗的小榻上坐了一會兒,便想起身去尋自家祖母求安慰。
結果,她才起身便吃了一驚:那張小榻不知何時,竟是染了些許的血跡。
甄停雲嚇了一跳,隨即便反應過來:她,她這是來癸水了。
癸水這事,甄停雲是早就知道的。
書上說:室婦十四歲,經脈初動,名曰天癸水至。而許多人家的姑娘,十二三歲差不多就來了,這也表示這姑娘已經可以出嫁了。因著甄停雲此前癸水遲遲不來,甄老娘做祖母的就十分擔憂。隻是後來趕著入京,入京後又忙著考女學,讀書學習,倒也顧不得許多。
沒想到,她這癸水居然是這會兒來了。
有了這麼一遭,甄停雲心裏那點兒因著傅長熹生出的無名火不覺便消了些,反倒更添幾分古怪……所以,她這是真的長大了?是大姑娘了?可以嫁娶了?
甄停雲心中不覺生出許多複雜而又茫然的思緒,呆呆的立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連忙推門出去,忍著羞叫了憑欄和秋思上來,指著那沾了血跡的小榻,與她們道:“我來癸水了,你們替我處理一下吧。”
憑欄和秋思也是再沒想到,皆是“呀”了一聲,隨即又驚又喜,忙道:“姑娘可算是來了——這月事帶,我們是早就備好了的,想著姑娘這幾年也該來了……”
憑欄急忙忙的去收拾了那沾了血跡的小榻,秋思則是扶著甄停雲往裏間去,果是從櫃子裏取出來她們“早就備好了”的月事帶。
秋思細致,還額外道:“姑娘這是第一次,想來還不知要如何用。我替姑娘換身衣服,順便將這換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