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是的,這一車人的命也許都和我沒有關係,可你的命現在已經跟我有關了。”
她依然用一種“強勢”的態度撐著自己,就如同無數次瀕臨崩潰又重振精神時那樣。
“我曾經也想放棄過,那時你和我說,你想想你的父母……”
她看著小哥,看著他臉上的每一個細節,似乎想用這種方式把他記住。
“我沒想我的父母,我想的是你的父母。”
“我的父母知道我可能出了事,難過的想跳樓,我的爸爸接到電話就上了高速。我媽媽說,什麼東西都沒有我的命重要。那麼,如果你的父母知道我讓他的兒子受了這樣的苦,他們會痛苦成什麼樣呢?”
“這些都是罪,是我犯下的。”
被人用這樣的方式看著,耳邊響著這樣的話,小哥半是羞澀半是狼狽地低下頭。
“你說的一切我都明白,你所有過的期盼我全期盼過,你試想過的可能我全都試想過,你下站回歸正常生活的嚐試,我也嚐試過。那個我拽著你下車的時刻,我也曾你一樣,想著也許這就是最後一次,但事實證明,老天爺就是不肯放過我。”
她的眼睛裏慢慢沁出一眶眼淚,眶滿後,淚水便沿著她的麵頰流了下來,靜靜的劃過下巴,落到了地上。
“我知道不停輪回是什麼樣子,也知道孤軍一人奮鬥又看不到結果有多絕望。我比你多‘死’過五次。如果循環有次數,我可能比你先消失,所以我得在我消失前,嚐試更多的可能。”
“我知道你很害怕,你什麼都不想管了……”她哽咽著,卻努力想露出笑容,“我,我都明白的。”
肖鶴雲坐在長椅上,看著麵前的小姑娘一邊流淚,一邊微笑的樣子,像是一下子觸了電,四肢百骸都跟著酸澀了起來。
繼而充斥心頭的,是難以言喻的羞愧。
是的,他那些冠冕堂皇的話,他那些佯裝成年人的成熟,那些高高在上仿佛理所應當一般的解釋……
其實都隻是為了掩蓋他的“恐懼”。
“所以,我不能勉強你繼續試下去,你可以離開的。”
李詩情指了指不遠處的那條路,接著說:“如果警察真找到了我,我不會說出你,我經曆過兩次問訊,我知道該怎麼回答。而你,隻是一個看我下車時精神不太對勁的好心人,你可以搪塞過警察,然後去過你自己的日子。”
“剛剛走過來的時候,我已經想過了,如果我們能每次都在沿江東路站下車,即使我們不能逃過循環,每次都要上車,可你還是可以到站下車的。”
“這樣,至少……至少你不會每次都感受到死亡的痛苦了。我會留在車上繼續尋找真凶,想辦法讓車子不再爆炸,想辦法讓警察抓到凶手,而你下車以後,可以隨便去做些什麼,遠離這些痛苦……”
說著分離的話時,她並沒有難過的表情,好像能用這樣的方式讓同伴逃離痛苦,她是真的“如釋重負”,甚至語氣都變得輕鬆起來。
“我看過不少這樣的科幻電影,那些電影裏的主角最後都得到了圓滿的結果。那些主角裏,有的在同一天循環,枯燥又痛苦,但是他用那些時間自學了鋼琴,自學了跳舞,自學了許多許多有用的東西,他的每一天都是不一樣的;有的用那些時間去彌補自己的遺憾,去做不敢去做的事兒……到最後掙脫循環時,他們都成了很好的人。”
她說,“我覺得,時間的長度也許不夠了,但隻要寬度夠了,應該也不算太差的人生。”
肖鶴雲緊抿著嘴唇,呼吸忽長忽促,胸膛隨之起伏。他原本逃避著李詩情太過清澈的目光,現在卻根本移不開眼。
這個女孩身上那些之前還讓他“詬病”的天真,現在卻是如此讓人驚心動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