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先生,”張皓文也恭敬的行了個禮,接著道:“整個齋房的學生都看得見,我離這位郭兄至少有兩三步的距離,就算我的腿再長,也不可能絆的倒他。”
“你……”郭處遜本來以為張皓文一個八九歲的孩子,能有什麼見識,肯定兩句話就被嚇得哭了,誰知道張皓文不慌不忙,應對的十分從容,倒讓他自己的陣腳先亂了幾分。
張皓文早看明白了,這夥人看不慣丘洵是個事實,不過,這位郭處遜和王金彙望向自己時那陰冷的眼神讓張皓文覺得,他們主要的目標,恐怕未必是丘洵呢!
第61章 金雞嶺特產
“先生, 就算我跌倒是個意外,那……那您也不能對書院裏有些人妄議時事坐視不管呀, 自從他來到咱們書院, 這書院裏每天早上晨讀的時候,生員、童生四個齋房的人都跑去聽他一個人胡言亂語去了,晨讀的寥寥無幾,就算學生想坐下來靜心讀幾句書,也被他們吵的讀不下去了。先生……”郭處遜見一條路走不通, 又轉頭攻擊起丘洵來。這兩個人今天他必須先扳倒一個,剩下那一個就好對付了。
“嗯……”唐乾之沉吟著, 其實,他本人還是很喜歡丘洵這個孩子的,他本來隻是唐家的旁支,因為年紀輕輕就考中了舉人,這才被唐家二房三房看重, 請到這裏來做了一位訓導, 地位僅在唐旬之下。這些年他也教了不少學生, 貧富貴賤各種出身的都有, 這位丘洵所發表的見解經常讓他眼前一亮,隻是, 書院到底是個做學問的地方,要是書院裏的議論被某些別有用心的人傳播開,恐怕還是不太好的……
“先生,學生的看法, 倒是和郭兄有些不同。”正當唐乾之思考的時候,張皓文忽然開口了:“學生來攀丹書院讀書,並非完全是為了學習四書五經,應付科舉考試,科舉是為了做官,做官是為了治世安民,咱們瓊州島本來就地處偏遠,消息不甚通暢,若是再‘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隻讀聖賢書’,那將來離了島,做了官,卻隻知道引經據典,搬弄書上的學問,這又怎麼能做個揚名千古的好官呢?”
“那依你看,應當如何?”唐乾之不自覺的站了起來,走到張皓文身前問道。
張皓文往窗外一指,院中大榕樹的枝葉正在微風中沙沙作響:“學生以為,作為一個讀書人,應當做到‘風聲、雨聲、讀書聲,聲聲入耳;家事、國事、天下事,事事關心。’學生昨日聽丘兄談論皇上派人下西洋之事,受益匪淺,況且學生聽得清楚,丘兄言語中絕無針砭時弊之意。先生,依學生愚見,雖然道試隻考八股,但鄉試中,不也要考‘治國之策’嗎?不妨以此為由,每隔一段時間就開一節‘策問’課,由山長或訓導選擇幾個題目,讓大家發言討論,一來可以為鄉試時寫策論做準備,又滿足了大家對時事的興趣;二來這樣的課上,您和其他訓導可以在一旁指引,也避免我們私下議論有什麼不當之言,豈不是兩全其美嗎?”
“……好!”當聽張皓文說道‘事事關心’的時候,唐乾之眼中的神色就已經變了,後來,張皓文建議書院裏開‘策問’課,唐乾之心中一下子明亮起來,如今的世道已經變了,先前成祖剛剛平定天下,對士子們的管轄比較嚴苛,如今已是太平盛世,讀書人越來越多,若是再向以往一樣幹巴巴的講授四書五經,恐怕學生們會覺得越來越無趣,十年,幾十年之後,瓊州島上的攀丹書院還會是士子們最向往的求學之地嗎?
這時,唐乾之看看張皓文,再一看一旁郭處遜幾人神態各異,不知所措的模樣,此事到底誰對誰錯,他已經心中了然,不過,郭處遜的大伯平日對攀丹書院資助不小,郭處遜又確實在書院裏受了傷,他還要將此事上報唐旬,看看他要怎麼處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