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段(1 / 2)

昏迷中的梅牽衣被這灼烈的光矢驚擾,情不自禁地掙紮了起來,那小女孩所受的一切苦痛似乎都轉移到了她身上,那樣灼烈切膚,忍無可忍。她嘶叫踢打著,將藥池的蓋子踢得轟轟亂響。

關索見到她的反應,興奮地撲了過來,想要驗收結果,結果卻隻收到了四處飛濺的青黑藥汁。

她以最原始的蠻力踢開了藥池的蓋子,四肢得到了解放,藥池的漿汁滿地飛濺。木屑亂飛,青黑亂灑,熊熊的火把在山洞裏投射出詭異的紅影。

“朵朵不怕,哥哥會保護朵朵。”

“會保護朵朵……”

“會保護朵朵……”

突然間天幕盡開,那淩亂的聲音與畫麵驟然清明,像那紛揚的白雪終於覆蓋了大地,寂靜的雪地裏,隻聽得到花開的聲音,那雪覆的梅枝終於吐出了輕蕊。清明的畫麵緩緩地一分為二,躺在白衫襟裏的她與躺在血池上的小姑娘,同樣破碎的嘴唇輕啟,同時吐出一句:

“哥哥,救我。”

一切安靜了下來了,那些模糊混亂的畫麵,那些嘈雜喧鬧的聲音,全部都安靜了下來。不知從哪裏蜿蜒而來的小河靜靜地流淌著,灩灩水光,像珍珠一般閃亮。河麵的蘆葦滾落一滴圓圓亮亮的水珠,“噗通”,掉進河裏,消失不見。

“我叫朵朵。我爹說,我就是一朵小梅花。哥哥,你叫什麼?”

“我?朵朵叫我哥哥,那我就叫‘哥哥’了。”

睜開眼睛時,梅牽衣正躺在一個涼涼的舒服懷抱。盡管身上的藥味依然撲鼻濃烈,但她仍是嗅到了那個人的味道,和他熟悉的懷抱。抱著她的人,將她抱得好緊,卻又極力控製著力道,害怕弄傷她,無法控製地不知該緊還是該鬆讓他的身體隱隱顫唞著。他心跳得很快,鼻息卻極緩慢,慢慢地氣息交換。他的額頭抵著她,有莫名的液體滴下。一滴、一滴,滴在她眼裏,再順著她的眼角滑落。

“哥哥來救牽衣,對不起,對不起……”

他喃喃輕語著,滴落到眼睛的液體越滴越猛烈,幾乎成串地落下,落到她眼睛裏極其難受。她閉上眼睛要避開,側頭輕微掙紮,身體的疼痛讓她禁不住輕輕溢出一句:“疼……”

箍著身子的力道應聲鬆開了些,那抵著的額頭卻依然不肯離去。記憶仿佛還有些混亂,她無力地抬手,想要摸上他的臉頰,卻在半路失了力氣。一隻手將它抓住,貼上了溫溫的臉頰,在那細膩精致的容顏上清晰地印出一個青黑色的手印。

她沾了同樣青黑藥汁的臉虛弱地露出一點笑容,輕輕喚了一聲:“哥哥。”

抱著她的身子僵了一僵,隨即喜極地將她抱緊,卻又擔心會弄疼了她,隻是仍舊貼著她的額頭,喃喃語著:“牽衣,你記起我了,是不是?牽衣記起我了,記起我了……”邊說著,那溫溫的液體又滴落在她眼角。

她輕輕搖頭,微聲道:“對不起,我當時……後悔了……後悔保護哥哥。”當疼痛再也無法忍耐時,就算隻是一瞬間的念頭,她曾經後悔。若不是保護他,她不需要受這些苦的。

“不,牽衣一直都很保護哥哥,一直都在保護哥哥。這次,讓哥哥保護牽衣。”他稍微抬頭,凝視著她,溫柔地抬袖拭去她臉上沾著的藥汁。“譚中柳沒有害牽衣,這次的事情與他無關,牽衣……不要難過。”

語畢,他抬起頭,朗聲道:“關護法,你可知道牽衣為何會時空穿梭?”

“那還需說。我的實驗成功了!”

梅牽衣聞言驚了一驚,慌忙轉頭望去,這才發現,周圍仍舊是山頂凹壁,紅燈幢幢。原來,還是在關索的山洞裏。展涼顏抱著她坐在地上,關索也不知為何,極大度地放任他們在一旁私語。她身上裹著一件白色外衫,垂眸看到,她輕輕低喃了一句:“再見麵時,我們都要穿一身雪白的衣服,幹幹淨淨。”

原來他穿白衣,不是因為“改邪歸正”,而是,為了見她。

展涼顏沒聽清楚她在說什麼,他一心隻想著怎麼才能將她送出去。他當初自曝身份就是為了吸引他們的注意,讓他們放過牽衣,卻沒想到牽衣還是沒能逃過這一劫,因此,他隻能故意失手被擒,就算不能將牽衣救出去,也要能與她一起共受苦難。可是看到牽衣痛苦,他寧可她永遠也不要想起當初的事情,如果可以,有什麼苦都讓他一個人來承受吧。

主意已定,聽到關索自誇自雷的話,他搖頭哼了一聲,不屑一顧地嘲笑道:“關護法,或許還有一件事,我應該提醒你一下。我……也是時空穿梭而來的。”

“什麼?”關索驚訝地脫口而出,上下打量了他一下,隨即兩眼冒光,又化身變成了看到肉骨頭的小狗,興奮地道:“是了,是了,這個自然了。你是靈嬰,當然也是可能的,我果然沒有看錯!”

展涼顏見他上鉤,涼涼地提醒一句:“我可沒有參與你任何所謂的實驗。”

關索緊緊地皺起眉頭開始思索,喃喃地道:“難道不是我的實驗?”

展涼顏篤定地道:“當然不是。”

“那是為什麼?”就像一個孤獨的研究者,突然碰到了同好一樣,關索似乎忘記了展涼顏與他的關係,反而虛心地求教討論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