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吃飯。”陸焱拍了拍她肩膀,柔聲:“吃點東西。”
“湘湘啊,我跟你說啊——”
夏翠萍親自給她呈了一碗粥,說:“前幾天啊我做了個夢,那個夢來來回回做啊,做了好幾次!記憶特別深刻,就昨天晚上,我又做了一遍,你猜我夢到了什麼?”
“什麼?”顧湘也沒注意聽,隨口應說。
“我居然夢到了你那短命的爹!你爸啊!!你說神不神奇?”
顧湘碗裏的勺子當啷一聲掉下,嘴唇翕動。
“太神奇了好嗎!!他說他是來跟我告別的!告別!!這都十幾年了還告別個大頭鬼啊?湘湘,你說可不可笑吧,這個夢。”夏翠萍說。
顧湘放下勺子,手指微微發抖,低下頭,長發遮住臉頰。
“湘湘?怎麼了?”
“媽——”
顧湘一說出口,再忍不住,眼眶突然紅,“爸他去世了。”
“我知道啊,你爸他都去世十幾年了!你現在哭什麼啊?”夏翠萍懵了。
顧湘搖搖頭,再克製不住,全部說出來:
“不的是,媽——爸,他其實沒死,他就在泰國,之前還在老撾,他在做臥底,我這次見到了他……”
“你胡說什麼呢——你爸早死了!你認錯人了吧,這孩子!”夏翠萍搖搖頭,但是聽她這麼說,還是愣了幾秒。
“我說的是真的。”
“爸爸當時根本沒有死…他一直活著。”
顧湘神色很認真,低低地說著,語氣裏也帶出哭腔。
夏翠萍看著她的神色,有些僵,“你到底在說什麼?”
“他沒有死,他當時在做臥底!”
僵持好幾秒,夏翠萍有些信了,說:
“什麼意思?”
“這是?你爸他,難道——他,難道他還活著嗎?那他在哪?”
夏翠萍懵了,奇怪地問,臉上有一絲光亮和期待。
“什麼意思,到底怎麼一回事啊?”
“還是我來說吧。”
陸焱扶住顧湘的胳膊,說:“媽。爸,就是顧叔叔,他其實…沒有在那個邊境任務中犧牲,他當時的確受了傷,但是他個人條件十分優越,傷好後就被選到去金三角做臥底。因為怕有別的麻煩,就…”
“他就沒死?!!”
“是的。”陸焱說:“他花了三年半的時間才打進那個犯罪集團內部,又花了三年時間站穩腳跟,然後配合警方軍方,將集團上下一網打盡,緊接著他被調到老撾,因為他經驗豐富,特種兵出身,又有著藝術家的腦子,絕頂聰明……總之,這十六年,他配合我們解決了大大小小四個犯罪、販毒集團。”
夏翠萍目瞪口呆聽著。
臉色發白,手指緊緊攥著椅子扶手。
過了好久,她才緩過來些,一拍大腿,“那他為什麼不來找我們娘仨呢?!”
“因為有保密條例,所以…不可以。”
陸焱聲音低澀。
“那他現在…現在人在哪呢!?”
說罷,夏翠萍眼睛微微亮了一下,豁然從餐桌起身,視線不自覺往門口瞟,邁著碎步往門口跑去,聲音微抖,“你們告訴我,就證明他肯定…肯定是回來了吧?哎,那他人呢?!”
“媽。”顧湘看著母親如此,更是心酸,拉住她往門口走去的胳膊,眼睫顫顫,“他沒有。”
“那他什麼時候回來啊?這老家夥十幾年不管咱們,說一聲都沒有,我真是要好好找他算賬!!!”
陸焱站起來,他按按太陽穴,喉結滾動,眼睛別開。
一貫冷峻的臉上有些不忍。
“媽。”
顧湘歎口氣,緊緊地拉住那隻已經皮膚鬆弛的胳膊,“…爸不會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