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樂討厭自己為什麼知道的事情如此多,有時候,什麼都不知道,才是一種幸福,就像杜依依,微笑,是發自內心的愉快。
杜依依雖然詫異倒沒再多說,畢竟父親也在,她在學校那些裝神弄鬼嚇唬人的事情,說出來確實不是正常人能幹得出來的。她自來熟地遞了個眼神給安樂,眼中的意義不言而喻:等下再好好聊。
“原來你們認識?現在的孩子啊,這麼多小秘密。”杜衡生饒有興致的看著她們,扭頭瞅見杜依依身後的男人,和藹地笑道:“陳墨,你也來了。”
陳墨點下頭算是打了招呼,沒有說話,安樂能感覺到他冷漠的表情下,隱隱的怒意。她抬起頭,再甜蜜的瞬間也會過去,他們終究要走向一個不知所謂的未來,這是她的選擇。他帶她看未來,她要在這路上,推他一把。
秦淩雲看到陳墨,心裏叫了聲糟,這孩子的脾氣他多少知道些,越是表麵沉靜,保不定會翻起什麼巨浪,他急忙站起來,走過去拍拍陳墨的肩膀:“你是陳家的小公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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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依依“撲哧”一聲笑出來:“叔叔,陳家就墨哥哥一個,哪裏來什麼大小,還‘公子’呐,這稱呼真穿越!”
這句話,隻有陳墨明白其中的含義。他的哥哥,隻活了短短十個年頭,卻獲得了所有的愛,是他永遠無法代替的,無論怎樣努力。而秦淩雲用這個來提醒他,殘酷。
“你們年輕人到一邊好好玩吧,依依,有什麼喜歡的告訴爸爸。我和你秦叔叔聊會兒,等下和我一起回家。”
陳墨剛想開口,被秦淩雲打斷,“陳公子也留下吧,剛好有些事情想要討教。”他看似親昵地放在陳墨肩上的手微握,實際用力到極致。
杜依依聽到暫時不能和陳墨在一起,有些不高興,本想也留下,可是對安樂又實在好奇。她的喜怒哀樂很直接的表現在臉上,漂亮的眉毛微擰,但良好的家教讓她不能在公共場合顯得小氣。
拍賣會即將開始,安樂拉著杜依依朝副廳走去,那裏清淨適合說話,也有展品供客人參觀。臨走,她匆匆用餘光看了下陳墨,他的眼睛正視著前方,幽暗,絲毫沒有看她。她的心縮了起來,那是很奇怪的感覺,不是痛,卻有點酸。
她的身影消失在轉角,那一抹明亮的藍色裙裾,最終看不見。陳墨抬頭望去,她沒有猶豫,沒有回頭,這個女人,不僅是傻瓜,還很狠心——對她自己。
如果看著她,他會忍不住,會衝動地拉著她離開吧,這個讓人惡心的世界,走到哪裏都好,隨便找個地方都能比現在更好的生活。可是她不能走,她還有要守護的人。他明白她的選擇,是為了他,是因為他不夠強大,正是如此他不甘心,很不甘心。
他的女人吃了很多苦,沒過過幾天省心的日子,在充滿算計和被算計的世界裏,她給了他最真實的感情,就連知道未來是深淵,也義無反顧的向前。他能為她放棄全世界,她卻為他放棄了自己。
休息室有幾組紫檀木的座椅,杜依依拿了兩杯香檳,隨便挑了張坐下來,粉紅色的小禮服,青春活潑,和古舊氣息的陳設形成鮮明的對比。她單手撐著下巴,湊向安樂,上上下下仔細打量她:“小美人,這次是我走眼了。”
安樂在餐廳就習慣她詭異地言語,她算無意中對自己好的人,而此刻,自己卻聯合著她喜歡的人,算計她和她的家人。安樂覺得自己挺不是東西的,但仍然微微笑按著秦淩雲對杜衡生介紹的,簡單地講述了那個編造的盡善盡美的資料。早年移民,歸國華裔,她心裏冷笑著,扯淡。
“你為什麼到我們學校?”杜依依對那些並沒興趣,她好奇八卦的在這裏,總覺得,和她不願出國一樣,安樂回國應該也是為了男人吧?
安樂低頭不知道說什麼好,謊言就是這樣,一個接著一個,滾雪球般,越滾越大。但須臾,她就抬頭,燦若星辰的眼鏡看著杜依依,開口道:“孟行,你認識麼?”
公寓裏正抱著遙控器在看電視的孟行,猛然間打了個噴嚏。他又被人當了回擋箭牌。
“你喜歡的人,就是剛和你一同進來的人吧?我記得我們還一起吃過飯,他看起來一直都是冷冰冰的樣子。”安樂不想再被杜依依糾纏著問下去,多說多錯,便轉移話題。但這個明知故問的問題,讓她覺得自己更不是東西。
杜依依歪著腦袋,白皙的手輕彈著香檳酒杯,“他不是那樣的。”雖然陳墨現在確實對自己冷若冰霜,可是最初,認識他的時候,他不是那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