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便發書。”紫王凝重地應了一聲,坐在帥案前,親自操起了案上的粗大毛筆,攤開一張羊皮紙,顫唞著手寫下了傳報內容,最後扣下了自己的軍印。
這一日,他們多麼怕等不來,捱不到。
“冷汐,你這一處所剩兵力還有幾多?”冷澈坐在將墩上,語氣沉沉問道。
“兩萬,並且已是人人負傷。”說到此,紫王覺得自己前日腰上受到的箭上又在隱隱作痛,“大哥你那兒呢?”
“三萬,也皆是人人負傷。”想到那些血流成河的將士屍身,冷澈隻覺心壓抑至極,“再在給王上的書信上補上一句,讓王上親來一趟吧。”
紫王一怔,隨即點頭,又在剛寫完的幾句話上添上了一句,將寫好的書信撞進銅管,交給了中軍司馬,中軍司馬得命,握緊了銅管,大步離開了幕府。
當日,冷澈與紫王在幕府裏談了整整一日一夜,商量如何休整軍隊,如何征召新兵,邊防人馬如何安排等,直至第二日的天明,中軍司馬進到幕府,發現昨夜送給二人的晚飯二人皆是沒有動,輕輕歎了口氣,將昨夜的晚飯端了下去,卻在轉身的時候被冷澈叫住了。
“上酒來,越多越好。”中軍司馬的出現,冷澈這才發現已是次日天明,從帳口射進的陽光有些刺目,讓他覺得兩眼有些澀。
“可是白王爺,軍中不許飲酒……軍中,沒有酒。”酒?中軍司馬瞬間驚住了。
“軍中不許飲酒,那是往日!”紫王不似冷澈,不由得大聲道,“你小子難道不知今時不同往日嗎!?”
大哥不說酒,他倒忘記酒這回事了,他們現在確實需要酒,醉飲一番!
“將軍,可是軍中真的沒有酒。”中軍司馬有些無奈,關心道,“而且將軍與王爺已經整整一日未進食,飲酒有傷身子。”
“你小子,軍中沒有酒不許你去找!?讓你找酒來你就趕緊的去,怎的囉囉嗦嗦像個娘們兒一樣!?”紫王突然一拍帥案,嚷嚷道,“老子與大哥的身體還沒有那麼金貴,少一天沒吃死不了!快去找酒來,越多越好!”
“是,屬下這就去。”中軍司馬拗不過已經有些狂暴的紫王。
“軍中將士想要飲酒的也讓他們飲了,不過讓他們注意身上的傷。”冷澈在中軍司馬轉身之際補充道,中軍司馬心頭一陣感動,應了聲是,離開了。
當日,整個幕府帳內,乃至整個軍營,夠溢滿了濃醇的酒香,中軍司馬在附近的村疇問何處可以買到酒,良善的村民知道是軍中要酒,便二話不說地搬出了各個家自釀屯著的酒,一壇壇地全數搬到了中軍司馬麵前,並且還有村民套好了牛車,要親自為將士們將酒拉到軍中。
這三個多月來,將士們死守大夷邊境是所有百姓有目共睹的,每日喊殺聲衝天,他們也曾經想要逃,可是是那身為丞相的白王爺親自向他們保證,大夷不會亡,他們的家也不會破,他們才仿佛吃了一記定心丸,安心地繼續耕作。
看著那些為國而戰,為國而亡的將士們,整個大夷的百姓便不能再視若無睹,因為那為國而戰的將士之中,有他們的家人。
為了家人,也為了國家,未參軍的精壯自告奮勇地入了糧草輜重營,專門替前軍負責運送糧草輜重,老幼婦孺則是每日為將士趕製幹糧,也正因為有百姓這份堅定的支持,將士們才能死守邊防而不倒。
百姓們深知,是因為有那些浴血奮戰的將士們,他們才有安寧的家園,如今是將士們想要飲酒,他們又如何能不滿足將士們這一小小的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