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段(1 / 2)

生的。齊菲真的不聰明,那些簡單的題目到了她手裏,就變成了無解。

“你勸勸你姐姐吧,既然離婚了,就再找個好男人。她一個女人,將來可怎麼辦?”

齊揚轉過頭,看到老校長憂心忡忡的眼神,想了一下,問:“姐姐和我說,她離婚之後,回來找過父母,但是……”

“你媽媽當時是氣糊塗了,丁晨那樁婚事,本來就是她一手操辦的。她怪你姐姐沒好好和你姐夫過日子,那天晚上下著大雨,我收留他們母子一晚上。”老校長歎了口氣,“後來,她打電話回來,說是在一個叫【套頭衫】的旅館裏,找到了一份能糊口的工作。”

“【套頭衫】?”齊揚的眼睛有點腫,他不適的摸摸眼角,問:“她在旅館裏做什麼?服務員?”

“就是打掃的。你姐都三十歲的女人了,能找到什麼好工作?還帶著個孩子。我本來是要她回來學校幫忙的,反正幼兒園小孩子也缺人看著。可她又怕……村裏人笑話小涵……”老村長語重心長的敘述著,在他眼裏,齊菲是個好孩子,就是這命不好。“齊菲現在怎麼樣了?”

齊揚的手握緊,電話響了,老校長接起來,一聽到是王書記,就蓋住電話,對齊揚說:“你從後門回家吧,老齊臥病在床,你母親一直等你回去呢。”

“……好。”齊揚失魂般的走在哪些少年時期常常穿梭的回廊上,恍惚中,似乎於那時候的齊菲撞到了一起,如花的笑靨,纖塵不染的眸子……

【小揚,你走路不看路?撞我?我也要撞你!】她把肩膀湊過來,他就壞心的閃到一邊,然後在她臉快貼地的時候,抱住她的腰,逼迫她求饒。

【姐,你要摔成大餅嗎?說,齊揚,饒了我吧?】每次齊菲叫他小揚,都會引來葛臨和安桀的嘲笑,食草動物才叫小羊。

【小揚……嗬嗬……好了好了,齊揚,饒了我吧。】她總會妥協的,然後當著很多人的麵,就說出求饒的話。

陽光湛藍,空靈的走廊裏,齊揚一個人站在那裏,在一道光束劃過之後,齊菲消失了,他伸手去把握,張開手掌,隻看到那些糾集在一起的掌紋,一切都隻是幻象而已。獨自一個人下了教學樓,他來到升旗地方,紅旗飄揚,齊菲以前有一段時間,是專門負責升旗的,有時候還會鬧笑話,牽扯的繩子會突然不聽話。他喜歡那時候她焦急的眼神,看向他,請求他的幫助。他們一起升過一次旗幟,那麵小紅旗就在他們的雙手下,甩向和煦的東風。

從後門出來以後,大約向右走一百米,就是一條淺溪。它還在那裏,乖乖的安靜流淌。人要是能和自然界的事物一樣就好了,恒久不變,一萬年,隻變化那麼一點點。沒有死亡,或者是靜止的死亡。齊揚掬起一捧涼水,放在掌中,裏麵竟然有一隻小魚。小魚兒是灰色的,快樂的在齊揚的掌中遊走,一滴液體墜入掌中,齊揚小心的將魚兒放回溪中,對著那涓涓流淌的活水,無聲的流出眼淚。

【小揚,你也下來走走,這個鵝卵石在腳底下,感覺就像按摩一樣。】齊菲放學後,就卷起褲管,跑到溪水裏,使勁的在鵝卵石上踩踏。她這樣的話,就說明,她可能不是很開心,需要小小的發泄一下。齊揚從來沒和她一起瘋,他隻是站在岸邊,收好她亂扔的鞋襪,靠在樹上,等她踩累了,自己會回來。

【小揚,我想把這些石頭都搬回家,這樣父親也可以常踩踩,他身體本來就不好。我在書上看到說,這真的有按摩效果。】有那麼一天,她帶著一個大袋子,鬼鬼祟祟的跑來這裏,整整拾了一下午。那時候是四月份,天空還下著毛毛雨,他就坐在不遠處的樹杈上,看她彎腰,一個一個挑選。他都看睡著了,她才收拾好,把那袋石頭綁在自行車後,歡快的騎回家。她隻顧著高興,連袋子破了個洞都不知道。齊揚就一路淋著毛毛雨,跟在她龜速的自行車後,一塊一塊的撿……

【小揚,不要對媽媽說那些話,她會難過的。】夜裏風起,齊揚睡得迷迷糊糊,她推門而入,認為他對母親所說的話,有失偏頗。她是個太過溫順的孩子,母親所說的每一句話,她都會去執行,那是叛逆期的他,最不齒的。

…………齊揚站起來,淚水順著溪水,緩緩消失不見,他拭掉那些溫暖的回憶,從發現屍體到現在,一切都準備就緒,和父母交代一聲,葬禮就要如期舉行了。也許,對於齊菲而言,離開這個肮髒的世界,比留在這裏更好……

他繼續向前走,步伐愈顯沉重,留下了一連串深深的腳印。齊揚對自己的冷血有了更深的意識,在看到屍體被法醫還原之後,他竟然要求周力行停止了一切調查,也扯掉了原先自己暗中進行的搜救行動。安桀從國外調派的人手,也一一被遣送回去,因為他按住心髒,那裏已經停止了跳動。

“咚咚”他敲響院子裏的門,多少年了,這裏仍沒變化。牆頭上還有野草,而院子中央,照樣還生長著那株死而複生的槐樹,每到五月,這裏又會紛紛揚揚的灑落潔白的槐花吧。

“誰啊?”母親出來開門,見到離家出走這麼多年的兒子,也沒有多驚訝,上下打量著齊揚,說:“怎麼有空回來了?也不帶媳婦兒一塊回來?是不是看不上我們家這破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