種叫做‘孤獨’的惡疾,無藥可醫。”
我觸景生情地喃喃自語,然後坐起身子,悄悄地拉開臥室的門。
Chapter 13 (9)
書房幽暗的燈光從門縫露出來,我光著腳,輕輕地推一下聶冰灰的門。
他穿著黑色睡袍坐在電腦前,背對著我,頭發濕漉漉的,好像剛洗過澡。我依稀看見,電腦屏幕裏麵是一幅類似風景畫的圖,他的右手握著鼠標,熟練地移來移去。
難道,他在看塔塔的照片麼?
我抓了抓門把手,決定轉身離開。
“我在做效果圖。”他沒回頭,突然輕聲說:“睡不著?”
是喔,他是一名優秀的設計師,他設計了有名的貝貝寶迪。我退縮一下,然後挺了挺背,盡量讓自己推開房門的動作大大方方的,可我卻口齒不清:“……呃,嗯,我數綿羊了。”
他轉過旋轉椅,笑盈盈地迎接我這個不速之客,而他的笑容很快僵硬,忽然站起身子,大步衝過來,把長長的棉睡袍披在我的身上。
我下意識地閉起眼睛,再睜開時,看見他穿在棉睡袍裏麵的男式睡衣。
奶黃色麥地的圖案。
和塔塔最中意而一直舍不得穿的那件,一模一樣。
請不要對我說什麼巧合,這絕不是不約而同,但這不算什麼,我懂得什麼是先來後到。我抽[dòng]一下嘴角,不自在地笑了,“我的天呐,淩晨2點,你怎麼還不睡?”
“我也想睡嗬,要趕工作沒辦法。”他回到電腦前繼續按鼠標,“總不能除了彈鋼琴之外一無是處,我還得養老婆孩子。”
“咿!老氣橫秋的好惡心哦。”我掩嘴做嘔吐狀,“鋼琴家多有氣質,你想當一輩子包工頭子?”
“我根本不想當什麼鋼琴家。”
“你不是李雲迪第二嗎?”
“你想當個作家麼?”
作家?他為什麼會提到“作家”這個詞?我心驚一下,想起蓬頭垢麵寫書的康柏蕙和神誌不清的康塔塔,趕緊解釋說:“開什麼玩笑,你知道為什麼都說女作家是醜女嗎?因為她們用腦太多內分泌也失調,額頭有痘也不注重保養。可是像我這種……呃……”
“像你這種稀有美女,應該拋頭露麵?”
“至少,像你這種花無缺似的稀有帥哥,絕對應該拋頭露麵,禦宅會對不起人民大眾的!”我想,他一襲白衣勝雪坐在法國最具盛名的演奏會舞台上縱情彈琴的場景,肯定會在鋼琴界引起一個大轟動。
“我根本不喜歡彈鋼琴。”他指著設計圖說:“這才是我的夢想。”
“可是你從小就是鋼琴天才,不是嗎?”
“鋼琴天才?”他自嘲地冷笑一下,“記得我給你講過的故事麼?關於我摔斷手腕的事兒。”
“當然記得。”我怎麼會忘記呢,他摔斷手腕痊愈的那一年,拿到了世界級的金獎,也是那一年,他的媽媽去世了。
Chapter 13 (10)
“和我一起出事的人,還有我哥。”他沒有表情,仿佛在講述一個事不關己的往事,“但我哥的傷勢太嚴重,摔傷了肌腱,永遠不能再搞樂器了。我們在家附近的修車廠,我誤打誤撞地開動了一輛報廢的桑塔納,沒有辦法停下來,而我哥為了接住跳車的我,也受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