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段(1 / 2)

豆芽菜的表情很扭曲,口齒不清地喃喃幾聲,索性掄起胳膊指向窗外。我遊蕩身子趴在窗台上,順著她手指的方向俯視下去——

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七、八輛黑車排隊停在遠處的籃球場上,旁邊是教務科的大樓,也就是學生會長的辦公室。

我的心髒猛地一沉。

自從那天分手,我再也沒見過聶冰灰。

上個周末我回家了一趟,將那本塔塔生前看過的《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輕》拿到宿舍。這些日子,我每天晚上都堅持更新BLOG,像往常一樣記錄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比如學校食堂的西紅柿雞蛋麵條真好吃、明天再也不穿超短裙之類。空閑的時間幾乎哪也沒有去,除了教室和餐廳之外,就是讓自己靜靜地躺在床上讀書。

塔塔的書上寫了許多隨想,有的幾句話,有的幾個字,她用鉛筆在上麵劃了許多奇怪的符號。很多時候,我分析這些符號的時間要比看米蘭昆德拉的時間多,偶爾失神,一失神就是一夜,以至於和聶冰灰分手的這半個月,我連一本書都沒有讀完。

豆芽菜從衣櫃裏掏出亂七八糟的衣服扔在床上,一邊自己胡亂穿衣服一邊手忙腳亂地替我換褲子。我呆呆地坐在床上抬起腿任她折騰,筆記本電腦上麵的千千靜聽忽閃忽滅,那個大陸實力派男歌星有一把高亢的好嗓子,他一直死去活來地唱:不必煩惱,是你的想跑也跑不了,不必苦惱,不是你的想得也得不到……

這世界說大就大說小就小,就算你我有前生的約定,也還要用心,去尋找。

最近我整天都在思考同一個問題:這個城市這麼大,世界卻是那麼的小,我那麼輕易地在五億人中找到了聶冰灰,可是這麼多天,我特意路過他經常出沒的地方,怎麼連見都沒見過?

Chapter 17 (2)

是的,我和聶冰灰分手了,如果不這麼回過頭來想,我還真不相信我們分手了。他前陣子還憂傷地問,“我可以向全世界證明我愛黎離麼”。嗬嗬嗬,原來全都是騙人的。

反正也無所謂,我早就打算踹了他,隻是一直沒找到好時機而已。我們總是這樣,一個人怕孤獨,兩個人怕辜負,三個人怕孤立,而當身邊擁有一群人在狂歡,突然又覺得自己好孤單。

樓下的車鳴漫天席地的響起。雖然在這裏讀書的孩子家底都不薄,但偌大的聖高校園從未出現過任何一輛私家車,包括一些喜歡開車上班的老師,他們也是走很遠的路才到學校的。

聖高的地下停車場在距離大門的五百米外,中途沒有任何公車站牌,大門右側的警示欄上用金屬字刻著“車輛禁行,無一例外”。

而今天卻出人意料地“例外”了。當清晨校園廣播劇的歌聲宛轉而美好地響起,龐大陣容的車龍駛入聖高並光明正大地停在了塑膠地的籃球場上。

學生們驚慌地從四麵八方朝籃球場湧去。

七輛黑色奔馳有組織地秩序排列,司機紛紛跳下了車,整齊地靠在車門上。打頭排的銀色跑車沒規矩地歪在教務處的台階前,柏油路上劃出兩道很明顯的刹車痕跡。

我一眼就認出了那輛銀色敞篷的奔馳跑車,它是2009年SLK350新款。

豆芽菜拽著我在攢動的人群中擠來擠去,我的頭發搗鼓得亂糟糟的,麵色蒼白,眼睛浮腫,嘴唇幹裂。明媚秋陽的惡毒光線籠罩下來,身邊的同學向我投來奇特的目光。

我知道我很美,我的美令人望而卻步,就好像一隻剛從古墓棺材裏爬出來的千年屍王。

這時,教務處的自動大門無聲而開,幾個穿花襯衣的男人急匆匆地走出來,儀仗隊一般規矩地矗立台階上,籃球場上學生們的目光從奔馳轉過去,所有人都轉身去看。

天空是近乎透明的蒼白,光芒刺眼。清透冷冽的涼風。掙紮的枝椏。純白色timberland登山鞋。一隻修長帥氣的手拈著白色香煙,在空氣中劃出一道斑斕的弧線。

女生們熱淚盈眶地掩住嘴巴。

倨傲冷漠的眼眸。宛轉而美好的白天鵝的脖頸。仿佛俄羅斯海豚王子VITAS一般絕美如妖孽的下巴與血紅妖嬈的雙♪唇……

上帝!所有女生為之瘋狂,她們認出他是誰了!

他從玻璃城堡中孤傲地走出來,周圍的保鏢很快為他擋住了洶湧激蕩的人群,宛如藝術家明朗而得意的畫筆,飄動發絲就像微風柔和的線條。

一八五左右的國際男模標準身高,犀利明亮的黑色眼睛,一襲白衣勝雪的GUCCI,隨心所欲的白色領帶以及波士頓天伯倫的完美結合。他在十名夏威夷打扮的保鏢中猶如歐洲貴族一般微微勾起他的唇角,目光朝台階下的擁護者淡淡地拂過去。

Chapter 17 (3)

“聶少——”

“他真的、回國了——”

“翔——飛——!翔——飛——!”

籃球上的女生們激動地尖叫,四麵八方湧來的學生們瘋狂地紮進人群裏,她們追隨著他的方向,努力地伸出手去,似乎妄想觸摸到他如同埃及王子圖坦卡蒙一樣的高貴身軀。肅然起敬的男生們呆立在原地,隻他的一個眼神就足以令他們望而生畏而心甘情願地成為他瑰麗身份下的捐軀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