憶了一下,幾分鍾之前我和上帝打了一個賭,是這麼決定的——
在54張牌中抽出5張。
如果5張牌各不相同,我就留在這裏不醉不歸;
如果有一對相同,我就馬上自己離開;
如果有三張相同,我就帶領大家一起離開。
如果有兩對相同,我就打電話給黎峻讓他請我吃龍蝦;
如果有四張相同,也就是地雷,我就打電話給翔飛,告訴他,嫁就嫁有什麼了不起。
可,我沒有膽量翻開它們,然後去洗手間壯膽——
上帝讓我遇見了白翼。
彎腰撿起來,一一打開。
“他奶奶的,誰買的爛撲克?”我拚了命地掀翻了果盤,抓住向偉的衣襟,他扔掉麥克風嚇得屁滾尿流。
撲克牌掉落在地——
居然,是五張Q!
我們老千了撲克,可是,我們誰能老千命運?
Chapter 3(1)
那天晚上,給我慶生的一行人都喝醉了,浩浩湯湯地走出白金漢皇家KTV,我挽著翔飛的胳膊下了台階,一輛風暴太子突然急刹車停在我們的眼前。
居然是淩野!他騎著摩托車,仍然是兩年前帥得不行的經典動作,慢慢地直起身子,摘掉頭盔,一動不動地打量著我。我的大腦一片空白,驚訝得戰栗著嘴巴,十隻指頭不由自主地緊了緊。
翔飛垂下細長的眼睛,低聲說:“誰?”
半米的距離,淩野突然伸出胳膊,抓住我的手腕,扯過去。
“你瘋了!”我甩開他的手,“在大街上你要幹嘛?”
我驚慌地望向微醉的翔飛,以及他身邊已經圍上來的兄弟。我以為他會發瘋地向淩野揮拳頭,可他一動不動,當我的目光落在他的臉上,竟捕捉到一絲陰沉而隱匿的微笑。
我一把推開淩野,鼻間縈繞著一群人口中散發出的濃重的酒精味,脊梁骨一瞬間滲出冷汗,我大聲咆哮:“你想死嗎?還不快點走……”
話音剛落,一隻修長美型的大手迅速地從我的身後伸過來,突然猛掐住淩野的脖子。我趕緊轉過身,看見聶翔飛微笑地垂著頭,眼神泛了可怖的幽冥藍。
他的一隻手胳膊緩緩地環住我的腰,低啞地說:“他是你以前的男人麼?”
我居然膽怯地搖了搖頭。
上帝知道,這輩子除了黎峻,我從沒怕過哪個男人。
淩野窒息地揮舞一下胳膊,卻無論如何也不能從突如其來的攻擊中脫身,身旁的小混混拎著一塊磚頭走過來,呼嘯而來的冷風卷起街邊的塵土,吹傷了我的眼睛。
這一刻我沒有選擇。
我絕望地擋在眼中充滿殺戮的兩人之間,抬起兩條沉重的胳膊,將聶翔飛緊緊地抱住。我的下巴頂在他的肩膀上,我的胸脯貼在他的胸膛上。在車來車往的人群與微醺的路燈中,在我迷離憂傷的眼底,是聶冰灰冷漠的轉身,以及落地窗另一邊從電梯走出的白翼。
我絕望地閉起眼睛,溫柔而顫唞地輕聲說,“老公,我真的不認識他。”
那隻長長的胳膊很明顯的抖了一下,他觸電般地鬆開箍住淩野脖頸的大手,忽然攥緊拳頭,猛地砸在淩野的臉上。
摩托車連同淩野的身子一起倒在馬路中央。小混混們見狀,紛紛無趣地丟掉手中的磚頭,跟隨著聶冰灰的背影,吹著口哨勾肩搭背地往停車場走去。
華燈初上的那個夜晚,我顫唞地埋在他的懷裏,緩緩地睜開我的眼睛。那隻充滿血腥味的大手輕柔地撫摸一下我的頭發,他用他的尖下巴蹭了蹭我的太陽穴,然後雙手捧起我的臉頰,垂下頭,輕輕地吻了一下我的眼角。
他說:“黎離,其實這個世界並不美好,美好的,是容納這個世界的,你的眼睛……”
Chapter 3(2)
……
豆芽菜最近很努力地在學習,據說今年的獎學金很誘惑。
我知道,前幾天她在時尚雜誌看上了一條裙子。有天晚上我無意中發現她對著那本時尚雜誌發呆,趁她去衛生間的時候翻了幾頁,發現一個女模特穿著範思哲的裙子,被她用圓珠筆畫得亂七八糟,而且很突兀地用紅筆把寫價錢的位置劃破了。
上個周末,我瞞著豆芽菜約了聶翔飛,特意到玫瑰大道逛了一圈。在百貨商場的精品街,翔飛翹起四根指頭捏著小禮服的吊帶,說:“哎,好像挺眼熟。”
“嗯,灰姑娘的禮服。”我失神地應著。
我想他一定不記得,我曾經兩次穿著它奔赴我的幸福,結果上帝他老人家並不眷顧我,我連一丁點兒的幸福也沒撈到。
雖然對於我來說,紅色已是噩運的象征,但我仍然自掏腰包買了那條裙子,打算考試一結束就把它送給豆芽菜,我想她一定會開心得劈裏啪啦地掉眼淚。
期末考試的前一晚,我問豆芽菜借了考試大綱,很認真地將它們一字不漏地打在電腦裏,然後把U盤交給豆芽菜,求她幫我打印一份越小越好的小抄。最近發生太多的事,我想我連臨陣磨槍的精力也沒有了,如果讓死要麵子的黎峻知道自己花了幾十萬替女兒轉學,結果我連教科書都沒怎麼翻過,一定會把我五花大綁丟到下水管道嫁給忍者神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