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段(1 / 2)

比所有人都來得激動拚命,顯然是圍賭的主謀!

「跳啊、跳啊——」那道較小的人影吼道,脖子都浮上青筋了。「這隻蛙是被甩昏了還是怎地,為什麼都跳不贏你的?」

「昏的是你!」較大的人影得意地道:「不是挑又肥又大的蛙就一定會贏,要看那兩條腿!瞧,我這隻的腿可長了你那隻一倍有餘,光用爬的都能贏!」

「啊,贏了贏了!夫人又贏了——」接著是眾人的歡呼。

「都是你在贏!我不管我不管,我要跟你換一隻!」小的那道人影不高興了,噘起嘴來耍賴。

盡管齊燁不發一語地站在一旁跟著眾人觀戰,但那猛鷙的怒火卻不容忽視,沒一會兒工夫,最外圍那圈人便敏[gǎn]地發現周遭遽然冷了起來——

「爺、爺兒……您、您您您怎麼這時候就回來了?!」幾個仆人終於後知後覺地注意到主子的存在,嚇得不斷打顫,連話都說不好。

齊燁仍是不作聲,隻默默地橫去一個冷眼,那群仆人便立刻噤若寒蟬地讓出一條通道,供主子進入人牆的中心逮人。

他緩緩步向那一大一小的兩道身影,正欲大喝一聲「放肆」,卻赫然發覺那兩人竟是他的妻兒。

「跟你換也成。」如君大獲全勝,正得意著呢!「隻是你再不加把勁兒,要抄的書本兒都要比你高羅!」

她笑眯了眼,抓著又大又好動的田蛙就要跟齊維交換,卻不期然地對上男人銳利冰冷的目光。

她呆了呆,手上一鬆,辛苦抓來的田蛙差點一蹦一蹦趁機逃脫,惹來齊維哇啦哇啦地抗議。

「你發什麼愣?要跑掉了啦!」他忿忿不平地抱怨,循著她呆滯視線的源頭望去,霎時嚇得瞠目結舌。「爹、爹?!」

隻見齊燁麵無表情,負手站在亭外。方才跟著吆喝湊熱鬧的仆人丫鬟如今跑得一個也不剩,無情地留下他們母子倆麵對一家之主的責罵處罰。

如君伸手將還伏在地上呆瞅著親爹的笨兒子拉了起來,不敢正眼去瞧麵前那個滿臉冰霜的男人。

每一回他露出這種莫測高深的表情,她總猜不出他心裏想些什麼——該不會是在思量著要拿什麼「武器」來教訓他們,才最痛又最省他的氣力吧?!

齊燁淡淡地瞅著這一大一小人兒臉上驚惶的神情,前一刻胸口滿漲的怒火竟奇異地消失了,隻留下某種近似於……喜悅的感覺。

他有多久沒見過維兒開心地大笑大叫了?自從「那個女人」離開後,維兒總是在生氣大吼,就算笑起來也不由衷。真的記不得多久……沒有看他像現在這樣發自內心地笑鬧了。

這丫頭……真的不簡單!他不得不承認,袁如君對孩子確實很有一套,居然在短短幾日之內,讓對外人防心極重的維兒展露笑顏。

「你們賭錢?」在兩人的疑惑目光中,他隻輕聲問了這麼一句,喜怒依舊不形於色。

「不是的,這隻是我們鄉下小孩的遊戲,拿兩隻蛙來比跳遠,不是什麼會教壞維兒的……」忽地接收到男人警告的不耐目光,她立即囁嚅地長話短說。「沒有賭錢,隻是約好輸的人要罰抄一本書。」

齊燁又挑挑眉,十分意外她會拿這種事情來當賭注——這丫頭不是大字也不識得一個麼?

「你會寫字?」不自覺地,他順從心中的疑問開口道,但此話一出,連他自己都感到不可置信。

他做什麼關心她會不會寫字,又想不想學?!她隻要把維兒看好,督促維兒好好讀書便行了,其餘的他何必多管?

但望著因為方才過於興奮而臉色紅潤的可人兒,他深信,無論如何自己還是會問出口。

盡管此刻的她發髻有些淩亂,美麗的衣裙也沾滿泥汙,仍是不減她的清麗,就跟當初他在官道上遇見落難的她時一樣……

等等,他在胡思亂想些什麼?!齊燁皺緊眉頭,不明白自己為何會有這樣詭異脫序的想法,居然覺得眼前的女人……十分美麗?

「不,我連自己的名字都不會寫。」如君不知他心中的轉折,但因他罕見的關切而加深了芙頰上的赧色。

齊維靈活地轉動黑白分明的大眼,在爹爹與後娘之間不斷來回觀望,像是明白了什麼天機,驀地綻出一抹許久不見的好詐微笑。

「那,爹爹你教娘寫字嘛!」他故意裝出萬般無辜天真的表情,眨巴著澄澈的圓眼睛看著齊燁。

「咦?你胡說些——噢!」如君大驚失色,正要怪齊維出賣她,卻泠不防被人撞了一下腰側。「呃、呃……如果爺兒有空閑的話,如君一定會努力學習。」她狠狠瞪著那個偷襲自己的小人,卻仍從善如流地附和他大膽的要求。

瞪我?我這是在幫你耶!齊維沒好氣地撇撇嘴,大有「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之歎。

不用你多管閑事!如君又瞪他一眼,可惜她那張紅得幾乎要噴火的臉蛋削弱了泰半的氣勢。

齊燁靜靜看著這兩人眉來眼去,十分訝異齊維不僅願意打開心房,跟他向來欲驅之而後快的後娘玩在一塊,甚至還叫她「娘」、替她爭取福祉,儼然將袁如君當成自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