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麼?他們跌下去了?!」鍾瑩瑩淡淡重複男子的話,臉上的表情若有所思。
這樣也好,她可以……突然,她露出狠毒的笑容,為自己的好運感到得意。但轉過頭麵對猥瑣男子時,又換上一貫冰冷高傲的神情。
「我約的人也快要到了,你先走吧。」她睨了猥瑣男子一眼,美豔的臉龐上滿是算計。「今、明兩天夜裏是最好的動手時機,你可千萬別搞砸了。」
「大小姐,您盡管放心吧!」男子扯出一抹難看的笑,轉身小心翼翼地從另一端奔出樹林。
「瑩瑩?」男子才剛剛消失在樹林彼端,不一會兒,神女廟口便傳來一道低沉悅耳的男聲。
鍾瑩瑩從容地理了理衣裝,深深吸了一口氣,而後驀地尖叫著衝出樹林,撲進男人的懷中——
「來人啊、來人啊!」她花容失色,寫滿恐懼的眸中充滿了淚水。「曄哥哥,大事不好了!我剛剛看見、看見維兒被……被人給擄走了!」
「你說什麼?!」聞言,齊燁向來麵無表情的俊顏也不禁流露出驚惶神色。「這是什麼時候的事?你看見是誰擄走他了麼?」
他緊緊握住鍾瑩瑩的雙肩,激動得無法控製手勁,已經完全相信眼前這位哭得抽抽噎噎的柔弱千金。
一來,她楚楚可憐的模樣讓人不疑有他;二來,乍然聽說自己心頭上的一塊肉讓人擄走了,為人父母者沒有一個能繼續保持冷靜的。
「我、我不知道……我沒看仔細……」似乎是被他因擔心而過於嚴峻的口氣嚇壞,鍾瑩瑩眼淚掉得更凶了。
歎了一口氣,齊燁罕見地軟聲安慰。「你不要哭,冷靜地想一想,到底是誰把維兒給抓走的?」
在問話的同時,他那被恐懼暫時蒙蔽的理智亦逐漸恢複清明,開始細細思索最有嫌疑的歹徒——
維兒一大早便悄悄出了門,聽在他身邊照料的丫鬟們說,他也跟袁如君那丫頭到神女廟來玩兒了。
隻是,現下維兒被人擄走,那個該好好守護他的臭丫頭卻不見蹤影,實在令人心生疑竇……
觀察著男人詭譎不定的臉色,鍾瑩瑩知道他已如自己所願的方向做了猜測,便順勢補上那臨門一腳。
「我想起來了,可是我、我不知道該不該說……」她支支吾吾,一副非常為難的樣子。「那個抓走維兒的是個陌生男人,可是,他身邊的女人看起來很像是、很像是……如君姊姊……」
那丫頭果然不簡單!都是他這陣子不知吃錯了什麼藥,才會一再地姑息養奸,任由她在府裏作威作福。
早在他發現自己在那丫頭身上投注太多的目光時,就該將她攆出齊府的!他咬緊牙根,恨恨地想著。
「他們往哪個方向逃走了?」他臉上的神情寒漠殘暴,就連一旁的鍾瑩瑩也忍不住打起顫來。
「我、我……那邊——」鍾瑩瑩伸手指著樹林的反方向。這次她的結巴不是裝出來的,而是被男人可怕的表情給嚇得說不出話來。
就在此時,樹林旁的陡坡下突然傳來一陣低吟——
「唔……」
袁如君以單手死命地攀著頭頂上那根手腕粗的樹幹,另一隻手還得緊緊摟住昏厥過去的齊維,一張小臉因用力而漲得通紅。
方才她失足掉下這座陡坡,一路碰碰撞撞地滾下去時,像是冥冥之中有神明相助一般,天旋地轉之中,她的身子狠狠地撞上這根樹幹後,竟讓手臂順勢張開勾住它,成功地挽救他們繼續向下墜的命運。
她偷偷往下覷了一眼,兩人腳底下數百尺處是片乾涸的河床,滿地布滿堅硬的石礫。要是她沒有及時瞥見這根樹幹然後攫住……袁如君咽了口唾沫,想都不敢去想他們的下場會是怎樣。
盡管暫時止住下跌的趨勢,但所有的傷口都因這劇烈的拉扯而更加疼痛,不斷流失的鮮血也一點一滴地帶走她的氣力,更別提懷中抱著個七歲的孩兒了,這些都讓她必須咬緊牙根,才能努力撐在樹幹上。
「可是,他身邊的女人看起來很像是、很像是……如君姊姊……」此時,鍾瑩瑩汙蔑中傷的話語一字不漏地飄人她耳中,她卻沒有多餘的氣力替自己反駁。
更教她傷心的,是那個她名義上的丈夫居然毫不懷疑那個壞女人的話,一逕地相信她就是綁走齊維的凶手!
可惡!她都已經照顧齊維這麼久,也早就跟他產生亦親亦友的情誼了,那個男人竟然還輕易地相信她會挾持齊維這種鬼話?!
袁如君全身的大大小小傷口都在淌血,卻已經漸漸地感覺不到疼痛。她臉色越來越蒼白,攀住樹幹的手腕也開始痙攣顫唞。
若是隻有她一個人跌下來,或許還能自救,現在懷裏還多了個齊維,又隻能用單手撐住兩人的體重,她的體力和意誌力已經逐漸到了極限,就快要撐不住……
「他們往哪個方向逃走了?」
就在她即將陷入昏迷之際,男人的低沉噪音忽地又敲入她的耳膜,將她從黑暗中及時拉了回來。
不,她不能昏過去!齊維還這麼小,她怎能就這樣剝奪他活下去的權利?至少要讓他獲救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