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處剛搭好的茅房,四麵漏風,采光甚佳。
此時的周君玦正半躺在草堆上閉目養神,發髻散落,淩亂不堪,他卻怡然自得地咬著一根稻草,儼然一副隱士的模樣。
“住在山下我會想回去,半山腰會有點難度。”周君玦睜開雙目,不閑不淡地睨了他一眼,“居然能勞動程大神醫不辭辛勞跋山涉水而來,不知……”
“你倒是有閑情逸誌在此韜光養晦?”程書澈不禁側目,他認識的周君玦並不是這般容易服輸之人,何時得見他這一副如待宰羔羊的模樣,狹長的眸子漸漸眯起,憤怒之情溢於言表。
周君玦閉上眼睛,淡淡地說:“我在等來年春播,此時自然是養精蓄銳。”
“哦……隻怕是養了別人家的種,你都全然不知。”程書澈忍不住出言嘲諷。許慕蓴在葉律乾身邊擔驚受怕,忍辱負重,而這個不長進的家夥居然是如此光景。
“何出此言?”
“你家娘子改嫁的事情已經傳遍整個臨安城,你卻……”如果世間沒有遺憾,那便是一個完美的句點。如果深愛的人不是一再地錯過,又怎會有一地黃花,顧影自憐。
周君玦倏地睜眼,眼神中淌過一絲慌亂,夾雜著隨之而來的痛苦與不安,又漸漸地驅於平靜,隻有不斷滾動的喉結泄露了他的情緒。
“這是件好事,蓴兒有了新的歸宿是她的福份,跟著我隻能吃盡苦頭。”
程書澈衝上前揪住他的衣襟,怒氣衝衝地吼道:“周子墨,你的鬥誌哪去了,你就如此輕易地認輸,連反抗之力都沒有嗎?眼看著心愛的人投入別人的懷抱,你卻在此自甘墮落,小蓴瞎了狗眼才會為你掏心掏肺。”
“麻煩你回去告訴她,男婚女嫁各不相幹,她已不再是我周家的人,以後我也不會再讓她再周家的門,不論她做了什麼,或是即將做什麼,都和我周君玦沒有任何關係。”他的話說得很淡很淡,甚至是不留情麵地煽了至交好友的麵子。
“你……”
“我不需要你來告訴我發生了什麼,我不想知道。”周君玦冷漠地掃開他的手,反身躺在草堆中,背身以對。
“周子墨,你讓我太失望了……”程書澈看到他眼中的絕決與冷漠,想起多年前他帶著瑤兒離去時,他再也找不回來的笑容,他曾經內疚過懺悔過,可是於事無補。人都是自私的,希望自己能得到最大的快樂與滿足。即使是偷的搶的,也毫不在意。那時候,他們年少輕狂,以後可以改變一切。如今已曆而立之年,他方明白逝去的終將逝去,曾經的把酒言歡隻是美好的過往,他們之間永遠都留著一個疙瘩,不曾解開。
“我從未給你希望。”
程書澈默默地離去,跌跌撞撞地走下山去,低頭瞥見草叢中的一簇野菊花,啞然失笑……
“子墨,你何苦非得做到眾叛親離?”自茅屋的西北角傳來一聲歎息。
“難道讓我看著你們一個個地被害或是死去嗎?”
“可是子墨,我覺得我的角色非常的不討喜,為何當初你不讓我扮苦情角色,非得讓我當一個叛徒呢?”倪東淩慢條斯理地走了進來,“你能解釋一下嗎?”
“我覺得這樣比較適合你。”周君玦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交代你辦的事情怎麼樣了?”
“你該謝謝程端,是他的癢癢粉立了頭功。我找人埋伏在葉府附近,準備伺機放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