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異議?”
“哼,誰不知道你背後是當今的刑部尚書,刑部公堂還不是在你家被窩裏開了了事。”潘建安言語輕挑,顯然是有備而來。
許慕蓴低頭沉思,良久之後才抬起頭,“潘老板這是怕了不成?想用激將法讓我撇清與葉尚書的關係嗎?有道是,一人得道,雞犬升天,我要是不用這層關係,那我不是傻瓜嗎?既然潘老板點醒了我,就該明白一些,把我這店堂打掃幹淨,該放下銀子賠償的,清楚算一算,以免日後多做糾纏。”
如今的許慕蓴已不再是躲在周君玦羽翼下的拉線木偶,她已能巍然屹立臨敵,不畏不懼,落落大方,於風輕雲淡中將敵人斬落馬下。
潘建安忿忿然地扔下一錠銀子,倉皇而去。
許慕蓴也顧不得收拾,尾隨潘建安而去。
他可以不把許慕蓴放在眼裏,卻不能不把趙禧不當一回事。這小祖宗可是八賢王的心頭肉,少一根頭發都能誅他九族。
臨安城內人盡皆知的事情,他一個商家怎麼能不清楚。
要說潘建安不過是一個普通的商人,怎麼敢如此明目張膽地與錦囊妙記公然為敵,他的背後一定有一個強大的後台。
跟隨著他轉入下禦街的一處酒坊,許慕蓴要了一間他隔壁的廂房,靜靜地等待。
探身而出,俯視深巷,似曾相識。似乎她經常從這裏經過,似乎……
嘩啦啦的水聲傾瀉而下,許慕蓴驀然憶起那一年那一日,她從巷子經過被一盆水淋了一身,而後她到書院被周錦鐸誣陷她偷人。
青石板巷落的青苔,潺潺的水聲,二樓的廂房是視野極佳的場所,也是最佳的作案地點。
她怎麼忘了還有潘建安,要是當年潘建安與周錦鐸狼狽為奸,那麼背後之人……
“失敗了?”一陣沉穩的腳步聲之後,許慕蓴豎起耳朵仔細傾聽,聲音似曾相識,略微低啞,好象是刻意壓低的。
“回少主,她沒有被嚇到。”
“廢物,沒有用的東西,這麼一點小事都辦不好。”
“少主饒命,屬下已經盡力了。隻是許慕蓴已不再是當年毫無反抗之力的軟弱模樣,她已……”
“她變成什麼樣我比你清楚,不需要你來提醒我。即使她變得再多,終究隻是一界女流之輩。”
“少主明查,想當年錦囊妙記開張,我送去一籃白菊都被她一笑置之,成為街知巷聞的笑料。今日砸她的店,公然與她為難,她卻也是一笑置之,甚至反譏於我。我……”
白菊!那籃白菊!竟然是潘建安!
許慕蓴怒不可遏,握緊拳頭準備隨時衝出去,此人不除,她難以在臨安城立足。她要冷靜,要冷靜,不可以衝動,與他正麵為敵是十分不明智的,況且她並不知道他口中的“少主”是何許人也。
“我要你做的,就是斷了她所有的後路,乖乖地待在我身邊,如此簡單,你卻是做不到,那我養你何用?”
“少主,請少主三思。蒙古大軍已將兵臨城下,你也將回到耶律大人身邊,恢複你王子的身份。耶律大人是不可能讓您帶她投入大汗麾下,您的妻子將會是任何一位蒙古親王的女兒,這對您有百利而無一害。”
“你以為我稀罕做這個刑部尚書?潛伏中原二十餘載,我的使命已經完成,恢複我契丹已是飄渺的夢,叔父有生之年已經不敢再想,更何況是我。”
許慕蓴呆愣在當場,握緊的拳頭攥得死死的,骨節突出猙獰。他是葉律乾……
這怎麼可能……怎麼可能……
那個她曾經深信不疑的葉大哥,那個陪伴他起早摸黑的葉大哥,那個……
不可能,不可能……
許慕蓴撩起衣擺,抬腿就要衝出去一窺究竟。她要親眼確認,確認隔壁廂房的男子,是不是她認識的葉律乾!
一股力道挾帶著寒意向她襲來,攬在她的腰間用力將她拉回。
那臂彎裏的觸♪感,那鼻尖下充斥的氣息,身後胸膛裏熟悉的溫度……
許慕蓴驀然回首,那張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臉如畫般描摹在眼前,“相公!”
周君玦做了一個禁聲的動作,拉著她坐下,側耳傾聽隔壁廂房的動靜。
隔壁房中的人低聲交談了一會,便匆忙地離去。
周君玦走至臨街窗邊一望,確定他們已經離去,才坐在呆若木雞的許慕蓴身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