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南雅意齊聲驚叫,可叫聲飛快地淹沒在雷聲中,連身體似乎也突然不再是自己的,輕飄飄地甩將出去,仿佛也有那麼片刻,整個人虛軟在大雨中,連風雷都遠了,除了頭頂旋轉的枝狀閃電和砸在臉上的大滴雨水,再也看不到別的。

重重地摔在地上時,我終於能仰一仰頭,看向那匹將兩個主人一起甩下的畜生。

它正發出一聲嘶鳴,飛快地奔向遠方。

後腿近胯處,有黑黑的一截羽毛在跳動。

竟是有人射了一箭,讓受傷的馬在驚痛中硬生生地把我們甩落。

可我們已經奔出很遠,距離打鬥的地方少說也有一兩裏路,到底是哪裏射來的暗箭?

南雅意被甩落在我左側不遠處,她皺眉揉著自己的膝蓋,挪動了下`身體,蹣跚走了過來問道:“清嫵?你怎樣?”

“我沒事。”

被發了瘋的馬兒猛地這麼一甩,全身都磕在了地上,能沒事才怪。我已經覺得骨頭鬆散了般的疼痛,卻不敢露出分毫,勉強支起一條腿,正打算挪動另一隻腳站起身時,一陣鑽心的疼痛,驀地從右腳腳踝處傳來,疼得我忍不住呻[yín]出聲。

“怎……怎麼了?”

南雅意發現不對,胡亂擦著臉上的雨水,便來扶我。

現在並不是嬌氣的時候。我必須站起來,和他們一起趕到交州去。

“沒事,腳……崴了下,動一動就好了。”

我說著,扶住南雅意的手,強撐著站起身,試圖用那隻受傷的腳穩住身體時,腳踝處針紮般的疼痛已激得我呻[yín]一聲,頓時汗出如漿。

南雅意怔了怔,低頭解開我縛褲的褲腳,按著我腳踝部分揉了揉,問道:“崴了?這可怎麼辦?疼得厲害嗎?”

我沒法說她碰著的地方已讓我疼得窒息,勉強搖頭道:“還……還好。我們快些趕路……”

南雅意點頭道:“好,清嫵,你先倚著這樹坐著休息一會兒,我這就跑回去,想法再牽一匹馬過來載你。”

我實在不知道這腳還能不能騎馬,也隻能點頭道:“好……你快去,小心點兒。”

大給我的臉色實在不好,南雅意擔心地用她濕漉漉的袖子為我擦了擦額頭和麵頰上的水珠。

自然隻是徒勞。

這般大的雨,早把兩人都淋成了落湯雞,何況豆大的雨點還在嘩啦啦地傾下,她幫我擦了下臉,但是立刻又是成片的水珠,連眼睛都被糊得酸澀不已。

“快去,我沒事的。”我微笑著,踮著腳扶住身後高大的刺槐樹坐在地上。

生死攸關之際,早已顧不得什麼幹淨整潔了。雖然坐在滑膩的泥濘中,倒比站著要舒服些,那鑽心的疼痛也似減輕了許多。

南雅意看我行動還算自如,也便放心了些,將一手搭在額上,略擋住打向眼睛的雨水,啪啪啪地一路踩著水窪,向來路奔去。

待她走遠,我才撩開褲角,檢查傷處。

皮膚上連刮擦的傷痕都沒有,卻已開始腫將上來,略一觸碰,便疼得不行。

必定是傷了筋骨。

在這樣的時候,還真要命。

可眼前的奔逃,已經片刻耽誤不得。我不能讓莊碧嵐和南雅意因我誤了事。

咬了咬牙,我抽出一方絲帕,包住那傷處,狠狠一收。

疼痛如割,連天地也在瞬間昏暗變成了漆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