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安地低下頭,我絞著手指不知怎麼回答他。
唐天重歎了口氣,忽然張臂將我擁到懷中,不甘般用力親吻著我,把我憋得快透不過起來,猶自不肯放開我。
“從第一次見到你,我便認定你會是的女人,你會陪著我一輩子,我會護著你一輩子。你明白嗎?”
他難得這樣動情,胸脯起伏得很厲害,怦怦的心跳,鼓點般敲響在耳邊。
鬼使神差般,我居然期期艾艾地答了一聲:“我……我明白……”
“你,你說什麼?”他頓時僵住,將我從懷中扶起,深潭般的眸中有深深的漩渦,似要將我連人帶骨深深攝入其中。
我神誌清了一清,卻覺出他抓著我肩膀的手極用力,正神情專注地等待我的確認。
我有些虛心,有些心酸,又有些苦澀,纏繞在一起,像嚼了滿口的甘草,澀得吐都吐不出來,卻又在滿嘴的酸苦中,莫名地盈出了絲絲的甘甜。
不管是不是他終結了我和莊碧嵐最後的緣分,我終究已是他的女人,再不可能靜靜地等候著莊碧嵐,妄想清清白白做他的妻子了。
於是,我吞下那些理不清的思緒,向唐天重勉強笑了笑,“我……人命。大約,這就是我的命吧!”
“認命……”
唐天重複這這兩個字,仿佛很是失望,無奈般將我緊緊地擁住,又吻了上來。
午時卻是在一處驛館吃的午膳,雖不豐盛,但甚是清爽可口,正對我平時的胃口,我甚至想著是不是他早先就拿了菜譜令人備下的。
飯後繼續前行,卻已遠離宮道,走在了崎嶇的鄉間小道上,一路俱被顛得難受。算算已是我平時午覺的時辰了,幾次重傷後身體到底大不如前,這般奔波著,一陣陣地隻是倦乏。
唐天重見我沒精神,便將我扶到肩上靠著,低聲道:“你小睡片刻吧,到了地方我叫你。本該下午讓你睡一會兒再帶你去,我又 怕到時有事絆著不得空閑。”
我也知他如今位高權重,的確算得上日理萬機了,哪裏能怪他?
但要說睡,當然也是睡不著的,不過略閉一閉眼,讓昏沉疼痛的腦殼有個可以依靠的地方,到底會舒服些。
一路聽著車輪轔轔駛過,和馬蹄聲一起彙成悠緩而雜遝的聲響,又有近處的鳥鳴和遠處的雞鴨牛羊的叫喚此起彼伏的應和,猜著離瑞都城應是越來越遠了。
朦朧中忽然覺得安靜下來時,我抬起頭,看到了唐天重的眼睛。
他正沉靜地望著我,神情專注,剛毅地輪廓因著安謐的目光而意外地溫存著,瞧來竟是說不出的溫柔,不知眼睛看了多久。
見他抬眼,他仿佛呆了一下,才急急轉過頭去,麵龐居然浮過一絲紅暈,連聲音也有些訕訕的,“到了。”
馬車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停下來了。大約看著我正閉著眼,他並沒有叫我。
走出車廂時,眼前是一座看似很尋常的鄉間別院,院內院外植著丁香。不知是秋天來得早了,還是夏天去得晚了,城中早已凋謝的丁香花,這裏居然還一簇簇地留在牆頭,在陽光下耀著眼睛,蟬聲卻叫得無力,有一聲沒一聲,似自知走到了最後的歲月。三三兩兩的農夫正坐在圍牆外憩息,很粗俗地拿著水袋大口地喝著水,並不看我們一眼。
我們一路過來的馬車雖也尋常,連康候的隨身護衛都隻穿著一般商旅服飾,但在這樣的鄉野地方,見了如此的高頭大馬,隨從眾多,無論如何都會驚訝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