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這時候,再沒有人顧得了去分清敵我了。

活下去,特別是保著唐天重活下去,才是最終贏得未來戰局的關鍵。

斜刺裏有人飛來一刀,唐天重冷哼著,手掌一翻,掛在馬頭的亮銀長槍已握在掌中,揮灑時揚一片比雪花更炫目的光芒,閃電般迅捷劃過。

對方連慘叫也是短促,中槍處鮮血潑灑如雨,迅速融去大片白雪,連正在落下的雪花都似染了那鮮紅,猙獰地撲打到臉上。

莊碧嵐前晚救我,同樣也是這般在刀山劍海中奔來馳去,卻到底是在黑夜之中,不若這樣過於潔白的天色,連血色都能鮮明到眩目,令人陣陣地心悸。

“把眼睛閉上!”唐天重低沉著吩咐我時,我才意識到我的身體正不由自主地顫唞著。

“好!”我輕聲應了,盡量將自己蜷緊在他身後,默默感受激烈打鬥時他那身健實肌肉牽引出的強大爆發力,卻依舊大睜著眼睛,關注著眼前的戰局。

這些刺客伸手雖高,但人數頂多才與我們這一行人相當。這樣的雪天從馬背上居高臨下地往下攻擊,總是占著天時地利的因素,因此被突襲的慌亂過後,唐天重的部屬已迅速扭轉局麵,逐漸控製戰局。

這時,隻聞刺啦一聲,一道火光衝天而起,劈開了漫漫雪光,然後在空中炸響。

很美麗的火樹銀花,紅得澄澈,亮得耀目,像是誰在張揚著爪牙,邪惡地縱聲大笑。

一計接一計,一環套一環,唐天霄竟謹慎到將唐天重任何可能退路都已算好,並竭力封死堵絕。

唐天重眯著眼,眸子裏灼過烈焰般的怒火,掃了一眼本該駐紮著他的八千精騎的軍營。

去探察動靜的兩名近衛還沒有回來。

也許再也不會回來。

他們以響箭示警,不僅告訴了唐天重軍營異常,也提醒了唐天霄所部兵馬,唐天重已經到來。

想來他們早有準備,如今再得到這些伏擊者提供準確方位,大隊援兵,頃刻可至。

風雪聲中,我依稀聽到了追兵奔出營寨的馬蹄聲。

“速戰速決!”

唐天重咬牙吐出這四個字,手中銀槍勢如蛟龍,再度貫穿敵人心髒。

那人淒叫一聲,臨死之時,居然還能揚手發出一枚袖箭,直奔唐天重麵門。

唐天重向後一仰,已輕鬆避過,繼續策馬向前。

銀槍隨著青騅馬奔走的步履甩開那已不能再動彈的敵人屍首,帶起一溜血珠,濺於雪地,迅捷被馬蹄帶起的白雪混雜住,如春日裏揉碎了的落紅,轉眼被踩踏殆盡。

看出唐天重打算即刻突圍,一側又有人不顧牽製住他們的騎兵,飛起袖箭徑射過來。

唐天重揮槍擊落兩枚袖箭,定睛看了一眼跌在雪地裏的袖箭,向身後沉聲喝道:“小張,阿陳,為我斷後!”

這青騅馬本是當日唐天霄為支開他而帶他在宮中所選的塞外寶馬,性雖桀驁,一旦被唐天重馴服了,倒是匹萬裏挑一的好坐騎,即便負著我和唐天重兩人,都能輕若無物,馳騁如電。隻要他那些部屬將襲擊的刺客盡量拖住,以他的身手,一馬當先衝出重圍並不困難。特地叫了兩名心腹近衛過來斷後,必定是為我的安全著想了。

果然,伏擊者見唐天重欲要脫逃,竟有幾個不顧一切擺脫開對手的糾纏,仗著自己的輕身功夫,拚了命般襲擊過來。

看出唐天重對我的安全多有顧忌,這些堂堂的戰場男兒,竟把我當做了唐天重最大的空門,毫不猶豫地將刀劍揮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