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恩德記在心的,別就嘴上說說,別真的當白眼狼。”小白說的話可真是一點臉麵都不帶給,也不管站在他麵前的是一個渾身是傷的姑娘家還是沒臉沒皮的糙漢,“還真不知我可憐的小心肝阿離看上你哪點兒,長得難看便算了,冷冰冰的還不討喜,對我的小阿離既不溫柔也不體貼,比我們的小緋城差遠了,偏偏他還就認準你來當娘親了,這小娃娃的眼光啊,可——”

“閣下不必說了,朱砂與閣下走一趟便是。”朱砂不待小白絮絮叨叨地把嫌棄她的話說完便打斷了他。

“喲!姑娘的良心這麼快就回來了啊?”小白眨了眨眼,裝出一臉驚詫的模樣。

朱砂麵上不見嫌惡之色,亦不見厭煩之態,反是顯得些微慚愧道:“朱砂欠著丞相大人的恩德,不過舉手之勞,自當要做。”

“這還差不多,不然你就真是個沒良心的了。”小白說著,又變得笑眯眯的,“那便走吧,我還要趕著回去睡我的好覺,我這成日裏當爹又當娘的,我容易麼我。”

“還請閣下容朱砂天明時再走。”朱砂道。

“天明?”小白又挑挑眉,指了指那些身首異處的黑衣人,道,“在這兒等著再有人來砍你?難道你覺得他們沒回去複命,他們的主子會幹巴巴地等著他們回去複命?要是我啊,不管他們的任務成功與否,我都會再派第二波人來,在天明之前。”

朱砂沉默,一瞬不瞬地定定看著眼前的火堆,少頃後才淡淡道:“那還請閣下稍待朱砂片刻。”

“行行行,趕緊的。”小白不耐煩地擺擺手。

隻見朱砂將方才沒有用完的劈砍而成木頭全部抱到了火堆裏,讓大火烈烈燃燒。

烈火映得仿佛整個梨苑都燒了起來。

朱砂在這明亮如燒的火光中躍出了梨苑的高牆,離開了安北侯府,隨小白走了。

小白在離開之前,從那躺在地上的其中一個腦袋臉上取下了麵具。

梨苑的大火,一直燒到天明。

而跟著小白離開的朱砂,將左手死死地按在自己的右肩上,右肩上的傷口淌出的血水順著她的手臂流下,淌過她的手背掌心以及指尖,滴落在地。

一滴又一滴。

她麵上的血色愈來愈少,腳步愈來愈晃。

傷口很疼。

好在的是路上並未遇到任何人,隻聞更夫的梆聲在某條街道深處響出而已。

當她跟在小白身後入了丞相府後,她隻覺一陣天旋地轉,眼前的一切變為了混沌的一片。

她再也撐持不住,朝前栽倒了下去,失去了知覺。

明明這不是她心裏安全的地方,可她——

還是撐持不住了。

小白走在前邊,聽到身後忽然傳來砰一聲重物摔倒在地的沉悶聲響也不驚詫,隻是停下腳步稍稍往後別身,看了栽倒在地的朱砂一眼,而後繼續朝前走,邊走邊道:“行了別藏了,這人都倒下了,看不見你了,出來趕緊地把她拖走,躺在這兒難看。”

小白的話音才落,便見著有一黑影從旁不遠處的暗處慢慢走了出來。

黑影的肩上有一隻眼睛正在夜裏泛出黃綠光的小黑貓。

是君傾。

他的長發上有薄薄的夜露。

他似乎在這兒等了很久了。

小黑貓從他肩上跳下來,走在了他前邊,為他帶著路,帶他走到朱砂身邊。

隻見他在朱砂身邊慢慢蹲下`身,卻遲遲不見他伸出手,直到他身旁的小黑貓拿爪子撓了撓他的鞋麵,才見得他將放在膝上的手緩緩朝倒在地上的朱砂伸去。

明明朱砂就在他跟前,明明不過一個伸手的簡單動作,從他的動作及速度看來,就像朱砂離他很遠,且這個動作很艱難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