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道:“多謝蘇姑娘。”
蘇緋城盯著君傾,盯得緊緊,眸中有震驚閃過,而後聽得她似嘲諷般道:“我救你時都不曾聽到你對我說一個謝字,更不見你對我低過頭,現下你這般對我道謝卻是為了一個女人,你可是該與我說說她是何人?”
君傾默了默後才淡淡道:“一個故人。”
“什麼故人能讓你這麼緊張?”蘇緋城微微咬唇,依舊盯著君傾,問。
“這是君某的私事。”君傾態度冷淡,“不必要告訴蘇姑娘,蘇姑娘若是覺得君某出的診金還不夠,君某再加便是。”
“阿傾,你知道我要的根本就不是診金!”蘇緋城聲音微揚,眉心微擰,眸中有慍惱,卻也有哀傷。
“君某忘了,卞國的安柔帝姬根本就不缺銀兩。”君傾道得不疾不徐。
“你——”蘇緋城將眉心擰得更緊,眸中的哀傷更濃了。
君傾沉默。
蘇緋城卻沒有把話說完,隻是定定看著君傾,扯著嘴角無聲自嘲地笑笑,而後又恢複了平日那副冷冷淡淡的口吻,道:“她沒事,不用緊張。”
蘇緋城收回了落在君傾臉上的視線,她本想徑自走了,卻還是在再次跨出腳步前道:“全身十處新傷,九處為皮肉傷,無大礙,右肩上的傷穿了肩胛,傷了肩骨,需靜養,我都替她處理好了,雙手掌心無完膚,我也已替她上藥包紮好,兩日內不可沾水,稍後讓君鬆跟我到風荷苑拿藥方,煎了按時讓她服下。”
蘇緋城說完話,不待君傾說什麼問什麼,便抬腳走了,卻又在走出兩步後稍稍停下腳步,補充道:“她已經連續幾日未曾闔眼歇過,最好莫擾她,待她醒了再讓君鬆來風荷苑叫我。”
“還有……”蘇緋城本還想說什麼,然張嘴後卻又遲疑了。
君傾隨即轉身來“看”向她,頗為著急地問:“還有什麼?”
蘇緋城雙手微握著,輕顫著,遲疑著,她似乎後悔了,不想說了,可她終還是轉過了身,麵對正“盯”著她“看”的君傾,神色沉沉道:“除了這一次十處劍傷與一些陳年劍傷刀傷外,她身上……還有多處……陳年烙傷。”
說到這兒,蘇緋城的話竟是有些遲疑停頓,因為就是連她這個見慣了傷殘病患的醫者,都覺得她所見到的那些烙傷極為殘忍。
“烙傷?”君傾的瞳眸睜了睜,“多處……是多少處?”
“不下二十處。”蘇緋城的聲音很沉,“除了背上,全身上下,都有。”
那些或大或小的暗紅色的疤烙在白皙的皮膚上,即便有了些年歲,讓人見著卻還是覺得觸目驚心,看著那些醜陋的疤,就仿佛能親眼見到她曾受過非人虐待的一幕,撕心裂肺痛不欲生,卻又無人來救。
究竟是發生過什麼,她的身上才會受到這樣殘忍的對待?
縱使蘇緋城不喜她甚或說是嫌惡她,可在她見到那些醜陋的烙傷時,她的心還是不由得緊擰了,同情了。
“蘇姑娘可看得出大約是何時留下的這些烙傷?”君傾又問。
這一次,他的聲音裏有隱隱的顫唞。
蘇緋城不想答,終還是有些不忍,道:“四年了。”
而她的話音還未完全落,君傾便已轉了身,大步往臥房方向去了。
他的腳步,更匆匆。
蘇緋城看著他的背影,眸中盡是哀傷,隻見她微微閉了閉眼,睜開眼時也轉了身,離開了棠園。
臥房裏,朱砂在沉睡。
她身上的血水已被蘇緋城擦淨,傷口全都由蘇緋城處理好,蘇緋城甚至還為她換了一身幹淨的衣裳,在離開前亦不忘替她將薄被蓋上。
醫者眼裏,似乎隻有傷患,而沒有敵我。
而屋內除了聽話的阿褐依然守在床榻前外,其餘的大小家夥們早已散了去睡覺去了,阿褐見著君傾走進來,連忙朝他猛搖尾巴,朝他輕輕地汪了一聲,像在討他誇讚它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