傷的手正用力捏握成拳。
他那雙琥珀色的眼眸中,此刻好似在醞釀這一場狂風驟雨,隨時都有可能來襲。
然當他張口說話時卻是溫和淺笑,“沈侯這是作甚?可是想出了什麼新奇的法子來給孤與帝後道賀?”
姬灝川在笑,卻讓所有人脊背生寒。
他笑,不如不笑,笑著,更讓人覺得他眼裏的陰寒更甚。
可偏偏,沈天像是沒有感覺到姬灝川那隨時都可能爆發出的怒意似的,他非但沒有解釋,反是直直在姬灝川麵前跪下了身!
因為跪得用力,他的膝蓋撞到冷硬的地麵上發出咚的一聲悶響。
聲音不大,卻足以能嚇煞站在兩側的宮人。
然沈天不僅突然跪下`身,且還彎下腰,用力地朝地麵匍匐下,讓自己的額頭咚的一聲磕在地麵上。
“臣沈天,有罪!”
這是沈天的額頭磕到地麵上時說的話。
殿中沉寂,襯得沈天這句話的聲音大得駭人。
所有人都在看著匍匐在地的沈天,依舊唯有君傾一人在垂眸慢慢地將酒壺裏的酒水倒進酒盞裏,倒滿了,再端起酒盞來慢慢呷飲,似乎這殿中正發生的事情與他無關,更引不起他一絲一毫的興趣似的。
此時殿內發生的一切,於他而言,似乎還不及一杯酒來得有意思。
可朱砂知道,他的心,並不像他麵上表現的那般平靜。
因為他的手依舊握著她的手。
因為她感覺到他的手在發顫。
顫得很輕,但足以讓她察覺得到。
她也知道,他今夜讓她來看的戲,已經開始了。
朱砂與這殿內的其餘人不一樣,因為她很平靜,平靜地看著跪在姬灝川麵前的沈天,平靜地等著這場戲往下走。
可她也與其餘人一樣,心裏有著一樣的疑惑。
沈天,究竟在做什麼?
姬灝川依舊淺笑,“不知沈侯何罪之有?”
朱砂不由有些佩服姬灝川,佩服他的忍耐力,隻是她不知,他這般的忍耐力,皆受賜於君傾。
“臣犯了欺君之罪。”沈天維持著匍匐在地的姿勢,並未抬頭,隻是恭敬地回答著姬灝川的問題。
隻見姬灝川默了默,而後道:“沈侯怕是病了,盡是做些糊塗事說些糊塗話,難得太子殿下前來我燕國,還是抹掃了太子殿下的興致,大將軍你扶沈侯下去到小偏殿歇歇,再傳太醫來為沈侯瞧瞧,望不是生了什麼大病才好。”
姬灝川說完,看向了方才站起身還未坐下的沈雲。
沈雲應了一聲,正要從坐席後走出來,卻見沈天突然直起腰,嚴肅且有些急道:“臣沒病!帝君!臣的確是來向帝君請罪的!”
姬灝川未理會沈天,隻是看著沈雲而已。
沈雲自然知曉姬灝川眼神裏的意思,無非是讓他盡快將沈天扶下去,莫在蘇穹麵前再說出不當說的話做不當做的事以讓燕國在卞國麵前丟人現眼!
“帝君且慢。”就在沈雲走到沈天身旁時,隻見本是靜默著看著這一切的蘇穹緩緩站起了身。
姬灝川眸中有冷厲一閃而過,蘇穹隻當自己甚也未瞧見,隻是看了一眼跪在地的沈天,後對姬灝川認真道:“今日是帝君與帝後大喜之日,然這位沈大人卻一身素縞麻衣出現,當是有極為重要的事情要稟告帝君,我看這位沈大人並不像是病了的模樣,方才崔公公不是去將太醫請來?太醫既已在過來的路上,帝君何不妨聽完沈大人的話,屆時太醫到了再讓太醫給沈大人號脈瞧瞧他是否真是病了,帝君覺得這樣如何?”
蘇穹說得誠心誠意,仿佛他不是來自別國的太子,而就是燕國的皇子一般,一心為燕國事著想,便是在這大喜的日子也不舍放下一樁到了眼前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