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以她眼底沒有慌亂,也是以她沒有阻攔來人朝小家夥靠近。
來人是君華,而他朝她擲來的東西——
幾乎就是在君華的聲音響起的這一瞬間,朱砂扔了手中奪來的軟劍,同時抬起雙手——
她要接住君華擲來給她東西!
因為君華擲來給她的不是其他,而是刀,兩把刀!
兩把單是瞧著那刀鋒上閃過的白芒便可知其鋒利程度的鋒刀!
從一個半月前朱砂穿過小白特意為她帶到清心苑去讓她換上的黑色短褐那日夜,她的身側便多了兩把刀。
精鐵鑄成,刀刃鋒利。
那夜是君華帶著這兩把刀到得她所住的清心苑,雙手呈上給她的,道是白公子特意為她準備的。
朱砂沒有推薦,因為她需要,隻要她活在這世上一日,她就會需要兩把這樣的刀,她搬到小棠園和小家夥一同住之時也將這兩把刀帶到了棠園,因為在這小棠園裏,她更需要這兩把刀。
她可以什麼都不帶,但是這兩把刀,不可沒有。
盡管自她入這相府後從未見這相府裏生過危險,她自也不想有用著這雙刀的時候,隻是,不得不防,畢竟想取君傾性命的人太多太多,若是能擒住阿離小家夥——
朱砂唯沒有想到的是,危險竟會在這堪堪入夜的時候生出,而非瘋長在濃沉的暗夜裏。
然,隻要手中有刀,她便能保小家夥安全無虞!
可就在朱砂的雙手就要握住那在夜色中飛劃而來的雙刀刀柄的那一刹那,小院的上空忽有一陣暴雨急厲而下!
朝朱砂而下!
這陣暴雨,似隻為她一人而下!
不,這不是雨,而是——
是一枚枚鐵蒺藜!數百枚的鐵蒺藜!密密麻麻地從小院上方朝朱砂急掃而來,如暴雨急下一般!
可暴雨打到人身上至多隻是疼而已,疼過便過了,而若是被這些鐵蒺藜打到——
不止君華,便是那十一名黑衣人麵上都露出了驚駭之色,顯然他們根本不知這究竟是如何一回事,他們此時此刻當做的,不是繼續奪小家夥及朱砂的性命,而是先保住自己不被這些如驟雨般的鐵蒺藜打到!
君華此時已掠到了小家夥麵前,見著這一幕,他驚駭得想要出聲提醒朱砂一聲,可他已到嘴邊的話終是生生咽了回去。
他不能提醒朱砂,因為小家夥會聽到。
聽到了,小家夥便會驚惶。
他此刻能做的當做的,便是護住他的小主子!
君華抱住小家夥的瞬間,那從小院上方如驟雨般急厲而下的鐵蒺藜嘩嘩嘩地釘到地上,打過院中老樹及海棠樹的枝椏而釘到地上,伴著這鐵蒺藜釘入地麵而發出的悶沉聲音一並響起的,還有一陣又一陣叮叮叮的尖銳聲響。
是鐵蒺藜碰撞到刀劍冷鐵而發出的聲音。
君華抱著小家夥衝進廚房裏的速度已足夠快,可還是慢了這鐵蒺藜雨狂下的刹那,使得一枚鐵蒺藜釘入了他的左肩內!
而方才小家夥所坐的門檻及門檻前的那巴掌大的地方,此時竟釘著七枚鐵蒺藜!
隻見那鐵蒺藜釘入門檻將近半寸深,那釘在君華左肩內的鐵蒺藜亦是入骨半寸!
可想而知,若君華沒有出現,若方才他沒有抱著小家夥朝這廚房裏躲,怕是小家夥小小的身子已釘滿了鐵蒺藜!
而他以最快的速度抱著小家夥躲進廚房已避開那些鐵蒺藜尚且傷了肩,那在院子裏無遮無擋甚至雙手未穩握住雙刀的朱砂——
君華鬆開小家夥的瞬間,隨即往後轉身,看向小院裏——
廚房屋簷下掛著的風燈燈罩已被鐵蒺藜劃破,沒有了燈罩的遮擋,火光將黑漆漆的小院照得更亮了些,可火光也隨著夜風搖晃得更為厲害,將院子裏的夜色搖得好似也在一晃又一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