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走上十天半個月吧。)
我沒有回頭,輕輕淺淺的腳步聲跟在身後,我知道,吳宇並沒有離開。我們倆之間,似乎隻要我不說話,便總是安靜的,聒噪個沒完的那個人從來都是我。
“你最近好像有點不對勁。”吳宇的聲音從身後傳來,真難得,他竟然會主動挑起話題。
我尋了一片草坪坐下,覺得不得勁兒,又四仰八叉地躺下,伸出右手,手心朝上遮在額頭處,不讓太陽光直射進眼睛。
“來,躺這兒!”我拍了拍身邊的空草地,掀起唇角邀請吳宇。
“很髒。”某人很不給麵子地龜毛起來。
“有什麼髒不髒的,你不是一般的潔癖啊!”我翻了個身不看他,道不同不相為謀。
“撲撲撲——”幾下抖衣服的聲音,無疑,這個怪癖到讓人忍無可忍的家夥把他的外套脫了下來,墊在草地上,這才坐在我的身邊曬太陽。從那天以後,我再也沒有看他穿過這件外套,一並的還有那件火車上被我塗了口水的羽絨服。
“吳宇,我們玩個遊戲吧。”身邊有人在,不說話我會悶得慌。
“玩什麼?”吳宇一條腿伸直,另一條腿曲起,把他的鞋帶扯開,又係上,再扯開……(旁白:難為了吳宇這孩子,回圖書館看書多好啊,別跟著橙子在這兒浪費光陰。)
“這個叫猜人遊戲。打個比方,你現在心裏想著一個人,要我們倆都認識的,比如偉人、明星、古人、詩人什麼的都可以,然後我來猜。我可以問你問題,你隻回到‘是’或者‘不是’,我根據這些問題來縮小範圍。懂了嗎?”我覺得應該示範下,便繼續說,“我現在心裏想好一個人了,你試著猜猜看。”
“是男的嗎?”吳宇進入狀態倒蠻快。
“是。”
“還活著嗎?”嘖嘖,挺聰明麼。
“沒有。”
“是古代的嗎?”
“是。”
“是秦朝的?”
“不是。”
“漢朝。”
“是。”
“是皇帝或者在朝為官?”
“算吧。”因為我也不大確定。
你來我往地一問一答,吳宇忽然停了下來,然後皺著眉頭思索。我躺在草地上翹起二郎腿一晃一晃的,愜意地享受陽光。他一個學理的,跟我玩兒遊戲,哼哼,純屬找虐。
“你確定我認識?”吳宇狐疑地瞅著我。
“很出名的,如果你不認識,那說明你才疏學淺。”哈哈,他吳宇也有今天!
“搞文學的嗎?”吳宇開始逆向思維了,不錯不錯。
“是。”和我是同行啊!
“司馬相如。”
“是。”我慣性地回答,“耶?不對啊,漢朝那麼多人,你怎麼一下子就猜到了?”
“哼哼,原來你前幾天是去了平樂古鎮。”
“……”靠,這也讓他猜出來了,腦袋也太舉一反三了吧,真嚇人!平樂古鎮有那麼出名嗎?
“哎呀呀,寸金寸光陰,咱別在這兒玩什麼遊戲了,回圖書館看書吧,快走快走!”我彈跳起身,一手拉著吳宇,一手去撿他撲在草地上的衣服,咋咋呼呼轉移他的注意力。
不跟這個人玩兒,我玩兒不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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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寢室總共就四個人,鬧個不和睦大家心裏頭都不舒服。李韻和方飛單獨勸過我幾次,大體是什麼“以和為貴”“姐妹之間鬧鬧別扭不要緊,千萬別動真格的,會傷感情”“中國這麼大的地方,遇上了是一種緣分,要珍惜”諸如此類的話。我不是個記仇的人,但也沒有大度到“打不還手,罵不還口”的地步,是她孫曉萌先招惹我的,錯不在我。
“橙子,你年紀小一些,首先低頭認個錯,二姐她也不會跟你計較的。”李韻作為老大,也是主要的說客,主張讓我道歉。
“是啊,橙子,我跟二姐談過了,隻要你先放低姿態,她鐵定給你台階下。”方飛拍著胸脯下保證。
“為什麼要我先認錯?先說那些難聽的話的人又不是我。”
“你是妹妹嘛,退一步大家和和氣氣的,多好啊!”
妹妹怎麼了?她孫曉萌有當姐姐的樣子麼?我才不幹。
以一敵二我肯定是占不了上風的,於是學來吳宇的招數——裝聾作啞。任憑方飛和李韻磨破了嘴皮子,我反正不吭聲,以此表明我的態度:絕不妥協。
一計不成,李韻和方飛這兩個從中斡旋的家夥又想出另外的一條計策,總而言之是不到長城心不死,不見棺材不掉淚。(旁白:馮橙橙你氣糊塗了吧,這兩句話好像不是一個意思。)
方飛說,大毛的一個小弟過生日,讓我們全寢室都過去熱鬧熱鬧。我正在電腦前聚精會神地玩“找茬”,對她說的話一點興趣也沒有。
“橙子,別玩了,你聽見了沒有?”方飛擋在電腦前,掰著我的臉蛋兒強迫我看她。
“大毛的小弟那麼多,每天都有人過生日,有什麼好稀奇的?再說了,我和他又不熟,不去不去。”推開方飛,我還是熱衷於我的電腦,都怪她打岔,剛才我本是一路領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