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時候見到田文斌,我的心並沒有因此放下,而是更覺難堪。好久沒有和他有聯係,我以為,我們今後不會再有交集了。
“斌子哥,原來你們認識啊,那就好辦了。您看,事情是這樣的……”老板將我拔網線的事兒半遮半掩、用許多褒義的形容詞以及明顯的偏袒之情加以修飾,說得跟這網線是自己不小心鬆了一樣。
“這是我妹子,你們別為難她,以後她的網線也接到咱的主機上,方便她上網。”田文斌沒多說閑話,直接吩咐那個帶我來的男人辦事兒,大哥的派頭要多足就有多足。
“不用了,學長,罰吧。老板,你剛才是說的300塊錢對吧,我這就找朋友送過來。”不想沾田文斌的光,我掏出手機,聯係人裏隻存了歐陽沐凡和吳宇兩個人的號碼。
吳宇騎著他的自行車過來的時候,我一個人站在網吧外頭癡癡地等,田文斌他們一夥人貓在網吧裏說是收賬。我在電話裏沒說為什麼要錢,吳宇把自行車停好,板著臉裝酷地走向我。
我並不想跟他說拔人家網線的事兒,覺得丟人。領著吳宇走進網吧,吳宇看到田文斌站在那兒愣了一下,然後大大方方將300塊錢放在櫃台上,一句話都不說,牽起我就往外走。這一刹那,我覺得吳宇特有範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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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宇隨傳隨到地來了,又風風火火地走了,沒問我一個字,也沒跟我說一句話。我這心裏頭還憋屈呢,也顧不得長途話費昂貴堪比吃肉,我回到公寓就撥了歐陽沐凡的號碼,今天若是不罵得他認不清星星月亮,我就跟他姓!
手機響了不到五秒,歐陽沐凡那頭就接聽了。我把握機會搶占發言權,顛三倒四翻來覆去地衝著他罵,把拔網線的事兒硬賴在他頭上。更誇張兮兮地說那300塊錢是我接下來半個月的生活費,錢沒了,我怕是要吃了上頓沒下頓咯。
歐陽沐凡一開始毫無同情心地取笑我,說我盡幹些偷雞不成蝕把米的勾當,被人罰錢也是正理兒。在我的河東獅吼之下,這家夥終於順著我的毛捋,把我哄舒服了才長長地吐出一口氣。
歐陽沐凡問我銀行卡的賬號,說是這300塊錢他來替我出。雖然平時我愛貪小便宜,可這人的良心都是肉長的,這件事兒歸根究底是我自個兒的錯,罵歐陽沐凡也無非是撒撒小脾氣,哪能真要他的錢呐?
電話打了快兩個小時,最後是電池發出一聲悠長的警報自動關機,我才意識到躺在床上和歐陽沐凡說了這麼久的閑話。原來已經晚上7點多了,例行的每日停電時間準時降臨,屋子裏一片漆黑,我將手機扔到一旁,捂著被子睡了過去。
本打算一覺就這樣睡過去,那麼就不用煩晚飯的問題了。可熬到9點多鍾,胃裏一股氣到處亂竄,怎麼揉怎麼捏都還是疼。我見插座板上的提示燈是亮的,應該恢複供電了,可按了幾下電燈開關,屋子裏卻仍舊伸手不見五指。
估計是電燈壞了,這大晚上的,我也不想多折騰,幹脆出去隨便吃點東西,隻要能填飽肚子就成。將沒電的手機接上充電器,剛開機,一陣悅耳的短信提示音便響了起來。吳宇有給我來過電話,我怕有什麼急事兒,就著充電的手機給他回撥。
“喂,吳宇?”電話隔了很長時間才被接起,那邊悉悉索索的,我擔心信號不好,朝窗邊走了幾步。
“你好,我是吳宇的同學。他現在喝醉了,沒辦法接電話。”一個十分粗獷的男聲從電話裏傳來。
“哦……”我剛準備掛電話,嘴裏卻不自覺的問道,“請問,你們現在是在哪兒?”
“恒易網吧。”貌似電話那頭有人不停地叫喚,這個男生報了個網吧名就掛斷了,隻剩“嘟嘟嘟”的忙音回蕩在我耳旁。
拿了錢包鑰匙出門買晚飯,我在小鎮上繞了一圈又一圈,三次經過恒易網吧,終於還是沒忍住,推門走了進去。煙霧繚繞的網吧裏夾雜著各種不入流的髒話,吳宇一個人蜷縮在網吧的長沙發上,樣子有些狼狽。
“吳宇,吳宇。”我蹲在沙發旁,搖了搖吳宇的肩膀。
“你認識吳宇啊?”從聲音判斷,我知道走過來的這個男生就是剛才和我通電話的那個。
“你們怎麼不回寢室?放他一個人睡在這裏,著涼了怎麼辦?”我怒氣衝衝地站起來,昂著頭數落這個粗獷嗓子的男生。吳宇平時那麼講究的一個人,在這種烏煙瘴氣的地方窩著,看得我一陣心酸。
“同學過生日,我們說好了通宵的。吳宇今天在酒桌上多喝了兩杯,睡一會兒就好了的。我們還等著他醒了帶我們做遊戲任務呢,怎麼能送他回去?”
“做你妹!”我火氣一上來,說話又不雅了。
拍了拍吳宇的臉蛋兒,他一點反應都沒有,狀似醉得很厲害。我抱著他的腰讓他倚在我身上,吃力地往網吧門口走。大概是被我剛才的剽悍給鎮住了,吳宇的同學看著我帶走他,竟然沒敢吭一聲。
到了我的公寓,吳宇倒在我的床上不像剛才睡得那麼沉了。一路上樓,他被折騰得夠嗆,我摸摸索索替他脫了衣服想讓他睡得舒服些,可時不時還是會聽到他難耐的悶哼聲。